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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問道:“柴大哥,你來說?” 柴紹神色復雜地看著她點了點頭,隨即才看向了柴青:“二郎,這個人若是對你說了什么,你一個字都不要信!這世上原是無奇不有,不相干的人容貌生得相似也算不得什么怪事。此人不過是個江湖騙子,不知在哪里見到過你,就想仗著這巧合來占柴家便宜,之前就被我們打發走過,沒想到如今竟然又找了過來,還直接找到了你頭上!” 柴青迷茫地眨了眨眼,阿兄這話是什么意思?這個人,是騙子;這件事,是巧合?“可是阿兄,他,他沒說什么?!?/br> 柴紹心里一緊,面上卻是笑得毫不在意:“他對你自然什么都不會說,這樣你才會更加疑心??赡銊e忘了,你和小魚姑娘長得也有相似之處吧?在外頭大家是不是都以為你們是親生姐弟?可那又如何?你們還不是毫無關系!” 柴青微微張開了嘴,卻不知該說什么了,他轉頭看了看屋角那漢子,又看了看柴紹,心里原本堅信不疑的東西不覺間已轟然倒了一半。 那漢子也有些驚訝,隨即便連連點頭:“柴大郎饒命,我是最近實在沒米下鍋,這才豬油蒙了心,想弄點錢來花花,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大郎放心,我日后也絕不敢再來打擾貴府,只望大郎開恩,能再饒了我這一回?!?/br> 柴青心里愈發動搖,隱隱間只希望這一切當真就是如此,卻又有些難以置信。 柴紹瞧著那漢子冷笑了一聲,又對柴青皺眉道:“你還不信我的話?你就算信不過我這個兄長,難道還能信不過你的姨娘?你這么疑神疑鬼的,要把你姨娘置于何地?” 柴青啞口無言,想了片刻,還是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凌云:“阿嫂,你剛才說,我的確是什么?” 凌云聽到柴紹的話,一顆心早已沉了下去,此時再對著柴青,心里自是更加不是滋味。那邊柴紹忙對著凌云微微搖頭,目光之中,盡是懇求,嘴里卻依舊笑道:“二郎,你問你阿嫂作甚?她也只是聽我提過兩句,并不知曉這些內情,所以只能告訴你,你的確是我柴家兒郎。這等事情,難道你覺得阿兄我會騙你?” 柴青摸摸后腦,終于笑了起來:“阿兄千萬莫要這么說,是我一時想岔了?!?/br> 柴紹心里總算松了口氣,但瞧著凌云默然不語的模樣,到底還是有些不踏實,念頭一轉便笑道:“對了三娘,適才我過來時,瞧見周嬤嬤似乎在急著找你,你是不是有事吩咐她?” 周嬤嬤在找自己?凌云點了點頭,是了,她正準備告訴這位嬤嬤,自己不需要她繼續幫著母親為自己步步為營地打算了。就算她愚笨,她無能,她注定無法討得任何人的歡心,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她不需要別人來幫她編造謊言,不要旁人來替她做出決定。 她永遠都不要再被人蒙在鼓里! 轉頭看著猶自帶著幾分迷茫,卻顯然已漸漸放下心來的柴青,她突然間只覺得滿心悲哀。 院門口又有腳步聲傳看進來,凌云轉頭便瞧見了周嬤嬤,即使在深沉的暮色里,她臉上的急切也是如此清晰,清晰到不用她開口,凌云就能聽出她要跟自己說的那句話—— “我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母親對此是這樣的堅信不疑,就像柴紹堅信不疑,他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柴青好。 因為在他們的眼里,自己和柴青都是一樣的弱者,他們幼稚,沖動,笨拙,無能,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所以最好永遠都不要知道真相,永遠在他們精心編織的謊言里,在他們的寵愛和保護里,懵懵懂懂地過下去。 凌云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笑容里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嘲諷,柴紹和周嬤嬤的臉色頓時都有點變了。周嬤嬤忙叫了一聲:“娘子!”柴紹也輕聲叫了句:“三娘?”就連柴青都覺得有些不對,眨了眨眼遲疑道:“阿嫂?” 凌云垂眸斂住了笑意,片刻后才抬起眼眸,定定地看向了柴紹:“柴大哥,你想不想知道,咱們的這場親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想不想知道,我們李家對你到底有多少算計,多少欺瞞?” 周嬤嬤頓時臉色大變,銳聲叫了聲:“三娘,你……你這是要做什么?你不能這么胡言亂語!大郎,大郎你別聽她的,她這幾日招待親友招待得厭煩了,恨不能早些回到莊園去,不要再應付這些勞心勞力的事,所以什么話都編排!” 柴紹原本臉色已驟然變得嚴峻,聽到周嬤嬤的話,又疑惑地放緩了神情。 凌云搖了搖頭,只覺得事情愈發嘲諷:“你也疑心我是在編排?你難道沒有發現,嬤嬤的這些話跟剛才你對二郎說的那些,有多相似?你們是不是真的覺得,只要把話說得夠漂亮夠圓滿,事情就能夠變成你們想要的那個樣子?” 柴紹終于徹底的變了臉色。柴青也在一愣之后,脫口道:“阿嫂,你是說,你是說……” 凌云看著他認認真真道:“我什么都沒說,但你應該記得師傅說過,在這世上,若有兩條路讓你猶豫不決,最好選難的那一條;其實這句話換成兩件事,兩個人,兩種說法,也是一樣。 “因為咱們心里其實知道,什么才是對的?!?/br> 轉頭看著柴紹緊繃得有些發青的面孔,她輕輕地長出了一口氣:“柴大哥,咱們都做錯過事,選錯過路,如今,總該做一件對的了?!?/br> ※※※※※※※※※※※※※※※※※※※※ 現在還是十二點呀,沒有晚沒有晚,對吧? 第三十章 后會有期 這一夜, 柴青的院子里燈燭通宵未滅。 然而到了第二日的清晨, 當下人們終于能夠再次踏進院門時,卻發現院里已是空無一人,就連那幾件行李也已消失不見。那場隨著黃昏而來的短暫混亂, 以及他們匆匆歸來的小郎君,都已徹底地消失在晨光里,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這座已經空置了兩年的院落,看起來就像從不曾有人歸來,而且還將長久的空置下去。 凌云再次見到柴青, 是在三天之后, 在長安城南的秦川驛前。 秦川驛離城門不過數里,是從長安南下的必經之處。經過十來天的忙碌,沈英終于召集起了一支十幾人的小小隊伍, 里頭男女老幼什么人都有,有人目光銳利氣勢不凡,有人形容猥瑣步伐虛浮, 也有人一眼看去完全看不出深淺;只是他們的身上卻都有一份松弛和隨意,仿佛并不是要踏上一段兇險莫測的漫長旅途, 而只是要去郊外踏青游玩幾日。 柴青就跟在這支隊伍的后面。 不過是三天不見, 他看起來就像長大了三歲;那滿身的跳脫浮躁幾乎已消失殆盡,眉目之間更是多了幾分沉穩, 就算走在這樣一群久經風雨的老江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