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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懷疑,足以令他愧疚不已……柴紹的目光不由落在了莫姨娘抓著他袖口的那只手上,片刻后才看向凌云,澀聲問道:“三娘,你為何會這么說?” 凌云也是看得暗暗佩服,聞言才回過神來,坦然道:“昨日我也做了兩件事,其一,是找郡公在時后院的婢子嬤嬤,詢問當年的事?!?/br> 當年的事?哪一件?柴紹有些困惑。凌云猶豫了一下方解釋道:“聽聞當年府里的后院也算是……人才濟濟?” 柴紹恍然大悟,又差點苦笑起來——原來凌云說的是父親后院美人眾多,卻沒人留下子嗣的事。 這叫他怎么說呢?父親的后院可不就是太過人才濟濟了么?他雖是六歲就搬了出來,卻也知道那些女人斗得厲害,時不時還會聽聞有人落胎父親大怒之類的事,只是最后都沒什么結果;倒是后來父親去世,美人盡散了,莫姨娘才總算保住了二郎…… 說起來,在他這位原配嫡子之后,柴家十幾年沒添子嗣,最后卻來了個遺腹子,聽上去的確有些古怪,但知道內情的,誰不是一聲嘆息? 莫姨娘果然已冷笑起來:“原來如此,你可是覺得之前旁人都沒生下孩子來,我怎么那么巧就有了二郎?你知道什么!” 凌云贊同地點了點頭:“我的確不知道什么。因為當年后院的婢子,府里竟是一個都沒留,我也是好容易才找到兩個舊人,她們說,姨娘之前十年不曾有喜,而在二郎之前,府里也已有四五年不曾聽聞喜訊了?!?/br> 柴紹心頭一震,他自然聽得懂凌云的意思:姨娘進府十年都沒動靜,在父親去世之后才說有孕;那時父親身子已有些不好,后院那么多人好幾年都沒人再有喜了;更蹊蹺的是,在父親去世后,莫姨娘不但遣散了所有妾室,就連伺候她們的婢子也一個不留…… 莫姨娘抓著柴紹衣袖的手上一緊,臉上卻愈發譏諷:“舊人?什么舊人?不過是些幫兇而已,當年家里的這些事,還不是她們幫著做的?我又不似三娘你這般有本事,平白無故便能說誰忠誰jian,自然只能一個都不留。她們這些人懷恨之下信口雌黃,也能算是證據?” 凌云依舊頷首:“姨娘說的是,后院婢子的確可能心懷怨恨。但凡事總有痕跡,后院有人有喜,有人落胎,廚房的廚娘,洗衣的婢子,乃至外院的管事,也總會有所知,有所聞。如今這些人府里雖然也是所剩無幾,但終究還能找到幾個,也能召回幾個。把他們挨個問上一遍,必能知道真相。只是這樣一來,事情便遮不住了,姨娘確定要如此?” 莫姨娘的臉色終于陰沉了下去,冷冷地道:“那些被我趕出去的,自然各個都恨我,如今留在這府里的,人人又都怕你,這種事,還不是你說什么,便是什么!”說完又朝著柴紹控訴道,“大郎你聽見沒有,李三娘要把長安城都翻過來查一遍呢,最后不管結果如何,外人會如何議論嘲笑?她這樣做,不但是要逼死我,也是要逼死二郎!” 人言可畏,她的這話自然不是沒有道理。但柴紹低頭瞧著她那只青筋畢露的手,卻幾乎是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何等滋味,更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沉默片刻,他索性還是直接向凌云問道:“三娘,你昨日做的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凌云道:“我讓人去姨娘家里問了問,她家是否有長輩來自南邊?結果姨娘家世代居于長安,婚嫁都在本地?!?/br> 這話一出,莫說柴紹茫然,莫姨娘也是皺眉看著凌云,目光又是警惕又是不解:“我家世代居于長安,難不成也是錯處?” 凌云嘆了口氣:“柴大哥,聽聞二郎的功夫是你親手所教,你可曾發現他的根骨頗有奇特之處?” 根骨?柴紹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天沈英說過,二郎的根骨不適合練馬槊,他其實也早有感覺:二郎不但練馬槊事倍功半,騎射刀槍也不像自己當年那么容易上手,好在身體輕盈靈敏,一些小巧功夫倒是過目就會,天賦驚人。 只是這些……難道不是因為他是早產體弱的緣故么?他遲疑片刻才道?!岸上忍觳蛔?,身子骨是要弱些?!?/br> 凌云輕聲道:“他并非不足,只是天生如此。柴大哥,二郎其實和小魚一樣,都是天生的練武奇才,只是得劍走偏鋒。而他們這樣的人,都是出自南邊的山林,中原人絕不有如此根骨?!?/br> 這件事,其實她也沒想到。 那一日她覺得不對,只是發現莫姨娘和小環之間有些奇怪,怎么都不是情同母女、互相扶持的模樣;沈英卻是一見莫姨娘就覺出了蹊蹺:柴家是河東將門,族人多是身材高大,臂力過人;而莫姨娘豐滿白皙,一看就是京洛婦人,他們怎么會生出二郎這種南方山民之后來?待她們查得兩邊都不曾聽說家里有南方人,事情也就昭然若揭了。 柴青絕無可能是柴家之后,而是莫姨娘乘著郡公柴慎急病而亡從外頭抱回來的孩子。 在這個世上,凡事自然有例外,保不齊莫姨娘就是十年無孕,一朝夫亡得子;保不齊兩家遠祖里有南方山民,柴青就是遠承了他的血脈。但兩件百里無一的例外居然湊到了一處,再加上小環的那些事情,這一切便絕不可能是意外之喜,只會是人為之禍! 柴紹自然也想明白了這一點:是了,當初他一見小魚便覺親切,卻沒意識到,其實是因為她和二郎有些像,都是一般的黑瘦矮小,迅捷過人;姨娘總說二郎是早產體弱才不似其他柴家兒郎高大,其實二郎從小到大都不愛生病,精力更是旺盛無比,這哪是有不足之癥的模樣? 其實回想起來,當年父親急病去世,姨娘二話不說遣散了后院,隨后才說有孕,沒多久又性情大變,時常發落下人,家里的舊仆就是這么被替換殆盡了;而且她最愛讓二郎跟著自己,總說二郎的性子和自己一模一樣,大概正因如此,二郎才會事事都仿著自己來……所有的人卻都以為這是兄弟天性,也包括,他自己! 他根本就沒想過,這一切,不過是一場處心積慮的哄騙。 這一刻,他并不覺得有多么憤怒,反而滿心都是說不出疲憊和蒼涼。 莫姨娘的臉色也早就越來越難看了,只是還依舊緊緊地抓著柴紹的袖口,依舊在銳聲反駁:“什么根骨,什么南方山民,你在胡言亂語些什么?大郎,你不能聽她胡說八道,不能如了她的意,她就是要把我們都趕走,這樣才能掌住這個家,才能掌住你!” “你忘了嗎,這個家里,第一個抱二郎哄二郎的人,不是我,是你??!” 柴紹沒有做聲,只是將自己的袖子慢慢拉了出來。莫姨娘不由踉蹌了一步,抬頭看著柴紹,不敢置信地叫了聲:“大郎,你不信我?”。 柴紹默然看著她,心頭的感受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