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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人在望臺上瞧見了他們,轟隆隆地推開了大門。柴紹不過是數日不曾過來,此時一瞧,只覺得這莊園似乎又有了些變化。 這三個月以來,莊園的確是修得日新月異。 早在二月初,皇帝就下達了詔令,說是如今盜賊繁多,民眾逃亡,讓大家盡量搬入城里居住,驛亭村塢也要多建墻堡。凌云當即招募人手,將莊園里里外外都重新修了一遍,不但在前頭的山路險要處立起了兩道寨門,還把莊園擴建了一倍有余,此后又加高加固了四面圍墻,徹底改建了兩道院門……如今這莊園儼然已是一座堅固的城堡,只要再添上百十號健兒,只怕尋常軍旅倉促間都難以攻下,更別說那些烏合之眾的盜匪了。 柴紹自然知道,凌云真正提防的,還是宇文述會借助朝廷之手突然發難,但如今流言滿天,龍顏震怒,宇文述不得不建議皇帝重用李淵,以平息物議,穩定人心。在可以預見的幾年之內,他和皇帝應該都不好再對李家輕易出手,他們自然也不必再這么嚴陣以待。 打量了眼前的莊園幾眼,他忍不住搖頭笑道:“早知如此,你們倒是不必費力將莊園修成這般模樣了?!?/br> 凌云也在看著莊園默然出神。此時,夕陽已徹底沉入遠山,在絢麗的霞光之中,她的莊園正在初露崢嶸;而在遠處,在看不見的莊園的盡頭,是玄霸那座孤零零的墳塋……算起來,他已走了整整半年多了,如今害他的人,一個已命喪黃泉,一個已認輸服軟,然而這一切,真的就結束了嗎? 當然,不是。 她的臉色并沒有太大的變化,柴紹心里不知為何還是一突,思量片刻才問道:“三娘,你接下來有何打算?是不是還要在莊園里再住上幾個月?” 凌云搖了搖頭:“不,我要回長安?!?/br> 她必須先回長安一趟,因為還有一筆賬,她必須要算個清楚了。 而在那之后…… 她心情復雜地看向了柴紹,卻見他的臉上已露出了愉快的笑容,這笑容也像他之前的飛揚神色一樣,是那么的熟悉,卻已許久不見。 凌云的心情頓時更復雜了幾分。 ※※※※※※※※※※※※※※※※※※※※ 今天才開始更新,真是抱歉。 這個春節……大概所有的人都會永生難忘吧。 以前我做過幾年記者,所以感慨可能更多一點,被影響得也更深一點。感覺這幾天碼字的時候有點分裂,每一個字都碼得格外艱難。 畢竟在這十天里,我們親眼見到的不可思議的事情,大概比過去十年加起來還要多。 看到現在,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能說什么, 只能祝愿大家平平安安, 但愿這場劫難早日過去。 第五十三章 烈火焚心 端午過后, 沉寂許久的柴府終于再次熱鬧了起來。 一夜之間, 那些素淡的紙屏青簾便被統統收了起來, 取而代之的,是清雅精致的夏日裝飾。當淺杏色的細長燈籠在晚風中輕輕搖擺,淡碧色的窗紗映襯著階前盛開的榴花, 整座府邸似乎也隨之蘇醒過來,人人的臉上都不自覺地多了些笑意,腳步也都輕快了幾分。 當然, 最歡喜最忙碌的還是來自李家的奴仆們, 到了這日的午后,不但主院已被他們收拾得煥然一新,就連通往府門的石徑都被細細地沖洗了兩遍。在五月的艷陽下,那一塊塊水洗過的青石當真是明凈如玉, 光可鑒人——反正莫姨娘在上頭沒走幾步,便覺得雙眼都快被晃花了。 她原是準備去主院看上幾眼的,如今瞧著眼前這條纖塵不染的石徑, 突然間卻沒了心情, 再瞧瞧路上那些來來往往的奴仆,那一張張帶笑的面孔竟仿佛比反光的青石更加刺目。她越看越覺得心里發悶,索性一甩手,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還沒走進院門, 她就聽到了柴青的嚷嚷聲。 這幾個月以來, 柴青愈發不喜歡在后院呆著, 話也不愛多說了, 還動不動就跑得人影不見,莫姨娘已有兩天沒見著他了,聽到他的聲音自是心頭一喜,忙快步走了進去。 院子里的情形卻實在算不上好。莫姨娘不愛被人打擾,院子里只留了個灑掃的婆子和兩個隨身伺候小丫頭,此時這三個人都戰戰兢兢地站在臺階底下,柴青挽著袖子,跳得宛如被燙了尾巴的貓:“我的東西明明就落在堂屋里,如今怎生就不見了?不是你們弄丟的還能是誰?” 那三人本來膽子便小,被柴青這么一吼,更是話都說不清了,瞧見莫姨娘進來,那仆婦才叫道:“姨娘回來了,二郎不如問問姨娘看,我等如何敢亂動姨娘屋子里的物件?” 柴青回頭也看見了莫姨娘,忙丟開那三人,躥上來便問:“阿娘阿娘,你瞧見我上回過來時帶的那個盒子沒有?當時我就隨手放在堂屋里了,是這么大……” 莫姨娘看著柴青著急比劃的模樣,嘴角禁不住地往上揚了揚,卻還是白了他一眼才道:“你還有臉來問!讓你留下吃口飯,你跑得比鬼都快,這么個小盒子往案幾上一擱,誰能瞧見?眼神不好的,還不順手便當破爛給扔了!” 柴青差點沒一蹦三尺高:“那怎么能是破爛,那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好物件,花錢都買不到的,搭了我老大的人情!” 莫姨娘這才“呸”了一聲,伸手從袖子里拉出了一塊白玉,在他眼前一晃:“你看這是什么?” 柴青怔了一下,這玉佩韘瑩白溫潤,正是他前些日子找到的那個,只是此刻已系上了絲絳,還打了個絡子,看去倒像是個尋常配飾了。他不假思索一把奪了過來,頓足道:“阿娘,好好的佩韘,你繞這么些絲帶作甚?” 莫姨娘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娘我又不拉弓射箭,什么時辰才能用上這佩韘?也就是這件玉質雕工都還不錯,既然你送給我了,我也只能勉強拿來當個腰墜,難不成你還想要我帶在手上?” 柴青驚訝得眼睛都瞪圓了:“阿娘,這佩韘不是送給你的,是我尋來送給、送給……” 莫姨娘的笑容頓時凝住了:“這是送給大郎的?” 她忙拿回佩韘往自己手指上一套,不大不小正合適,臉色頓時有些訕訕的:“你挑這么個尺寸,你阿兄如何戴得?”之前她也疑惑過,只因為自己戴著正合適,才以為是送給自己的,沒想到竟是白歡喜了一場。不過她這傻兒子打小便只服他家阿兄,自己從來都要靠后站的,這次看來還是一樣…… 柴青卻搖頭道:“這不是給我阿兄的!”說完便把這玉佩韘又從莫姨娘手上給取了下來,認真擦了擦,口中問道,“阿娘,我那盒子還在吧?你快讓人給我尋出來,再拿把剪子過來,我把這些絲繩都弄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