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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又急又重,直奔上房而來。凌云心里一喜,正要往外迎上幾步,卻聽小環脫口道:“咦?不是大郎!” 凌云步子一頓,果然外頭守著屋門婢子已揚聲道:“這位小郎君……”話沒說完,突然又變成了一聲驚呼,像是被人猛地推開了。 那腳步聲眨眼便到,門簾挑處,風一般地卷進來一個黑瘦少年。他看去不過十三四歲光景,一身精干打扮,連披風都沒穿,生得貌不驚人,一雙眸子倒是明亮異樣,只是此時這雙眸子上下打量著凌云,目光之中分明滿是挑剔。 小環驚訝地叫了起來:“二郎?”阿哲也驚喜地叫了聲“二叔”。 二郎柴青?凌云心頭恍然,不過他怎么這時才露面?而且看樣子對自己頗為不滿……難不成他是來為莫氏打抱不平的? 凌云自然知道,周嬤嬤昨日已干脆利落地接下了柴府的所有事務,頭一件事便是給下人們發了厚厚的賞錢。大勢難擋,又有錢可拿,柴家的下人們很快就紛紛倒戈,不到半日工夫,那些賬本對牌便都到了周嬤嬤手里,管事也乖乖地各自帶人前來報到。奇怪的是,莫氏居然也沒怎么阻攔,甚至都沒過來找柴紹吵鬧,凌云原以為她是想通了,如今看來,她是要讓二郎來幫她出面?還把他挑唆到了阿哲這里。 柴青原是一臉的不服不忿,聽到阿哲的聲音,倒是收斂了怒氣,走到床榻邊看了看阿哲,皺眉問道:“他的手怎么了?身上可好些沒有?” 小環忙笑道:“好多了,現在就是身上疹子發癢,因怕他抓撓,才把手包住的?!?/br> 阿哲跟柴青顯然十分親近,見他近前,小臉上笑逐顏開,聽到小環的話忙挺起胸膛,伸著包得圓圓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努力用氣聲道:“二叔,好了!”他脖子上的傷口昨夜便已結痂,現在看去不過是一道小小的疤痕。 小環忙道:“阿哲莫要說話,不然待會兒又喘不上氣了!” 柴青納悶地看了看阿哲的脖子,有些不明所以,卻也不好多問,只得伸手摸摸他的頭:“你好好歇著,二叔去到外頭找一些好玩的物件給你解悶?!?/br> 阿哲頓時笑得眼睛都彎了。 柴青也笑了笑,不過轉身看著凌云,臉上立時又恢復那桀驁不馴的神色,似乎忍了又忍才道:“你……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凌云點了點頭,小環嚇得站了起來,凌云安撫地沖她擺了擺手:“我不出院子?!闭f完毫不猶豫地邁步便出了屋門,穿過堂屋來到東間,這才立定腳步,轉身看向了柴青。 柴青原是盛氣而來,只是不想在阿哲面前發作,卻沒想到凌云比他還走得干脆利落,此時再被她這么一看,心頭頓時有些發虛,忙冷笑了一聲道:“我今日回來才聽說,阿哲是在你那邊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才發的病,結果你的人還到處跟人說什么,是你救了阿哲的命?” 凌云微覺意外,這位二郎原來今日才回家,找自己也是為了阿哲的事。她想了想索性點頭道:“阿哲是在我那里吃了漆盒里的點心,太醫說,他是不耐漆性,這才病倒的;至于我救了他,倒也談不上,只是他發病時喉管閉塞,我不得不拿劍在他脖子上又開了個氣道,暫時救了個急?!?/br> 柴青眨了眨眼,只覺得自己聽到的每句話都不艱深,但合在一起,卻如同經書天文,他怎么就聽不懂呢?不過阿哲的脖子……剛才阿哲指給自己看的,就是所謂開氣道的口子么? 怎么可能! 他越想越覺得凌云是滿口胡言:“什么不耐漆性,誰知道是不是你們串通太醫編出來的鬼話?還有什么拿劍在脖子上另開氣道,你分明……”他有心說凌云是故意要害阿哲,但想想那小小的傷口,實在不像故意傷人時留下的,只能哼了一聲:“你分明是拿劍在上頭比劃了一下,就說什么開了氣道了,你一個婦人,會用什么刀劍,說出來真不怕被人笑話!”一面說,還一面拍了拍自己腰上掛著的短刃,滿臉都是不屑。 他身上帶著短刀?凌云心頭頓時一跳,盯著柴青問道:“你會用刀劍?” 柴青傲然道:“那是自然,我七歲就開始跟阿兄學習武藝,如今已練了五年的刀,雖還比不得阿兄,在這長安城里卻也闖下了一番名頭!”他斜眼瞧了瞧凌云:“怎么?你還想拿什么刀劍之類的話來糊弄我?” 凌云的眼睛頓時亮了:“好!”他擅長用刀劍,那簡直再好不過了!只是……她目光在屋里一掃,轉身拿起了一疊紙,往案幾上一放:“來,你劃一刀試試,看能不能劃開第一張紙,卻不會傷到下面的紙張?!?/br> 柴青嚇了一跳,這紙張何其之薄,這么一疊緊貼著放在一起,一刀下去怎么可能只切開一張?他低頭看了看案幾上的紙,又抬頭看了看一臉期待的凌云,臉色一沉怒道:“你是在消遣我么?天底下哪有用紙來試刀的?” 凌云看著柴青微微漲紅的臉,心頭剛剛燃起的希望頓時徹底熄滅了——他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到,自然更無法代替自己看護阿哲。抬眸看了看窗外的天光,她心頭的失望簡直難以言表:“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了?!被厝ナ刂⒄?,回去等著柴紹 柴青聽得又驚又怒,見她真的轉身要走,忍不住叫道:“你這算是什么?拿這么個難題來戲弄于我,然后你自己便一走了之?” 凌云此時原已不想說話,聽他叫得氣急敗壞,也只能耐著性子道:“我不曾戲弄你?!?/br> 柴青“哈”地笑了一聲,指著案幾道:“拿這么一疊紙來難為人,你這還不叫戲弄人,難不成你練刀便是這么練的?你倒是給我劃一刀試試,看你能劃成什么模樣!” 凌云看了柴青一眼,手腕一抖,袖中的七星短劍已滑入掌中,隨手在紙上劃了幾下,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了。 她身后的案幾上,上頭的那張白紙已是四分五裂,碎紙片如蝴蝶紛紛飄散開去,露出了下面那張完好無損的白麻紙,上頭連一道劃痕都瞧不見。而柴青就在站在案幾邊上,整個人已化成了一尊張著嘴的木雕。 凌云并沒有回頭,她只是邁步走出了上房的房門,抬頭看向了院門。 小院的門是敞開的,她清楚地知道,出去往西走上兩三百步就是車馬房,颯露紫已經備好了鞍,她只要走出這道門,兩盞茶之后就能打馬離開,兩個時辰后,就能見到玄霸…… 心頭仿佛有個聲音在急切地敲擊,如鼓點,如急雨,在不斷地催促她:走吧,趕緊走,什么都別管了,你得盡快回到莊園,盡快見到玄霸! 這聲音仿佛越來越響,凌云情不自禁地往外走了兩步,身后卻突然傳來了阿哲“嘶”的一聲:“阿娘,好癢??!好難受!” 他的嗓子還沒有好,聲音又啞又弱,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