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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不大,用不了多久便能長好,回頭萬一發作得厲害了,說不準還得再刺上一回!” 凌云和柴紹相視一眼,心里明白,這兩日他們必須輪流守著阿哲了,畢竟能用刀尖刺破喉頭卻不傷及內里的,這府里也找不出第三個人。 巢元方說完卻隱隱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一件極重要的事。只是看著凌云安靜的模樣,想到自己已經讓心腹隨從傳出的那個口信,他越想越是心虛氣短,當即抱手行禮,匆匆離開了。 日頭此時已近中天,有凌云守著阿哲,柴紹到底歇了個午覺,小七也被凌云趕回去休息了,倒是周嬤嬤過來瞧了一回,見阿哲睡得還算香甜,便勸凌云也休息片刻。凌云想了想搖頭道:“今日我還是多守一陣子,晚間柴大哥定然不會讓我守夜,到了明日,”她停了片刻,心里那種不安的感覺倏地又卷了上來,“我一定要回去看看玄霸!” 周嬤嬤看了阿哲一眼,嘆道:“誰曾想會出這種事,大郎只怕要過幾日才能得空了?!?/br> 凌云搖了搖頭,沒有做聲。阿哲的事來得的確蹊蹺,但眼下看來,卻顯然只是個巧合,畢竟中了漆毒得疼癢上六七日,怎么都瞞不過人,小環的震驚意外更不像裝出來的——連她都不知道,旁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不知為什么,這個念頭并沒有讓她覺得寬慰,在她的心底深處,仿佛有個地方依然被擰成了小小的一團,而且隨著風冷日斜,這個地方近是越擰越緊,讓她幾乎有種茫然心驚的感覺。 而到了日頭終于緩緩西沉之際,她的這點驚心,也終于變成了一份清晰的震撼。 柴紹因為休假而遲遲收到的那個消息,每一個字都像是這融雪時分的北風,能把寒意刮進人的骨頭里: “陛下有令,明日一早,文武百官都要去金光門,要將斛律政亂箭穿心,大鼎烹食,膽敢缺席者,同罪?!?/br> 凌云脫口道:“這是為何?” 柴紹諷刺地笑了笑,臉上的線條變得刀刻般冰冷而尖銳:“因為陛下詔令高麗國王前來獻廟,高麗王斷然拒絕了?!币驗楸菹陆K于發現,他是被高麗人徹底戲弄了一次,全天下的人也都看到了。這種憤怒,這種恥辱,他怎么能不找個出口發泄? 凌云點了點頭,隨即便“騰”地站了起來:“小七,你立刻出城,去告訴三郎,明日我會晚點到!”柴紹既然一早要去金光門,那自己就得先守著阿哲,就不能離開長安…… 小七也反應了過來,答應一聲轉身就跑,只是不等她出門,遠處便傳來隆隆的鼓聲——日頭已然落下,城門即將關閉。 小七一只腳已踏處門檻,聽到這鼓聲,卻是徹底地呆住了—— 來不及了,無論如何都來不及了。 第三十七章 望眼欲穿 一連兩個晴日, 路面上的積雪已化了大半, 剩下的卻被凍得越發硬實,尤其是在那些人來人往的大道上, 殘雪混合著泥水冰渣, 被來往的車馬行人踩成了烏糟糟的一團,走上去簡直令人步步驚心。 不過在李家莊園內外,主路上卻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凈凈, 門前路邊還掛起了喜洋洋的紅色燈籠和彩色綢帶——誰不知道,今日他們家的三娘子就要帶著夫婿回門了! 玄霸自然是最掛心的一個,他早早便起來梳洗了一遍,又從頭到腳換了一身嶄新的喜慶衣裳, 之后便一時叮囑灶房要早些備好酒菜, 一時又擔憂凌云的院子收拾得還不夠齊整,一個人少說也cao了十七八份的心。 這些事情文嬤嬤等人其實早已準備妥妥當當, 只是看著他這難得的精神氣色,大家都不愿掃了他的興致,縱然沒什么要緊事務,也跑進跑出的把滿院子的熱鬧繁忙又添上了十分。 不過,莊園里終究只有這么些事,待到日上中天, 玄霸再也想不出還有什么要準備的。他來回盤算了幾遍, 發現萬事都已具備, 只剩下一個問題:阿姊和柴大哥何時才能到家?按理說, 他們若是騎馬過來, 此時應該快到了,但如果是坐車,少說也得等到日落時分——若是那樣,自己能和阿姊在一起的時間便沒有多少了…… 念及此處,幾天來一直被他死死壓在心底的難過和不舍驀然都翻了上來。外頭的喧鬧說笑之聲一時間都變得極為遙遠,他慢慢在窗前坐了下來,只覺得透過窗紙映進來的日光都帶上了一種難言的寒意。 門口突然有腳步聲響,有人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玄霸忙抬眼看去,卻見進來的是師傅沈英。他心里好生失望,卻還是努力揚起了笑臉:“師傅!” 沈英如何看不出他的失落,心里暗暗嘆息:這幾日,玄霸看著說笑如常,卻常常獨自失神,對人對物更是多了一種說不出的眷戀不舍,想來就是因為凌云的出嫁吧?自打他七八歲起,凌云就一直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從來都沒離開過這么長的時間,也難怪玄霸這幾天都心心念念的盼著今日,可偏偏這天氣道路…… 她只能裝作沒瞧見玄霸的神色,笑著點了點頭:“我騎馬出去轉了轉,外頭的路上沒人清理積雪,雪上都結了冰,馬根本跑不快,三娘如今肯定還在路上,咱們不如先把午飯用了,你再好好歇一歇,他們說不定得日暮時分才能到了?!?/br> 玄霸聽得怔住了:難怪阿姊還沒到,原來外頭的路這么不好走,那她還是走得慢些吧,橫豎自己也沒什么要緊的事,他只要能見阿姊一面就好,只要能見到她和柴大哥過得和和美美的,那就再好不過了!若是和阿姊呆在一起的時間長了,說不定他還會忍不住難過,說不定會露餡…… 抬頭看著窗外,他到底還是微笑了起來:“也好?!?/br> ………… 柴府的小院里,凌云也忍不住起身看了看窗外的日影——眼見著午時都快過了,柴紹怎么還沒回來?玄霸一定已經等急了吧?自己卻還不知什么時辰才能動身! 她越想越是焦躁,皺著眉頭在屋里轉了兩圈。外頭依然是什么動靜都沒有,倒是屋里響起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娘子”。她轉頭一看,卻見守在床榻邊的小環和斜靠在床頭的阿哲都看了過來——他們生得其實并不像,小環清秀柔弱,阿哲卻是虎頭虎腦活生生是個翻版的小柴紹,但此刻兩人看過來的眼神卻是一模一樣的,都透著股nongnong的緊張,仿佛在擔心下一刻凌云就會甩手離開。 凌云心里嘆氣,只能放緩神色沖兩人笑了笑:“沒什么,我是坐久了,起來松散筋骨?!辈还茉鯓?,阿哲的病情還不穩定,她不能就這么走了。 小環神色頓時一松:“娘子辛苦了?!毕肓讼胗置ρa充道:“大郎想來也快回來了,他今日絕不會多耽誤時辰?!?/br> 她話音未落,外頭果然有腳步匆匆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