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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君才跑了出來。他說是一個穿紅裙子的姊姊帶他去里頭吃果子了。我們當時也沒多想,誰知回來沒多久,小郎君就上吐下瀉,小環姊姊嚇得讓我趕緊去找姨娘,正好馮醫師也在吃酒,姨娘便把醫師也請了過來,醫師原是說,小郎君大概是吃壞了東西,吐干凈就好,誰知話剛說完,小郎君就漸漸喘不上氣來了!” 那個姓馮的醫師原是隱形人般縮在一邊,聞言才抱手嘆道:“這情形甚是兇險,乃是喉頭有損,氣息堵塞之故,若再這樣下去……”他搖頭長嘆了一聲。 柴紹心頭更是沉重:馮醫師也是坊里有名的醫者,跟自家關系更是親近,他都這么說,情況可見是不好了。 凌云心里卻是一動:是一個穿紅裙子的姑娘帶這孩子去里頭吃果子了?她不由回頭看了一眼,小七的披風下露出的正是一截石榴裙——今日凌云穿的是青色嫁衣,婢子們穿的卻都是喜慶的紅裙。 莫氏也一眼瞧見了,兩道濃長的眉毛頓時又豎成了一個憤怒的倒八字,咬牙點頭道:“我就知道,這孩子是人家的眼中釘rou中刺!” 小七忙問道:“老夫人是疑心誰?還請直說。今日的女客少說有一半穿了紅裙,您這般委婉,誰知道是指哪位?” 莫氏沒料到她會直接問出來,咬牙道:“要依我說,你們幾個……” 小七微笑道:“老夫人說的是,我們幾個自然最是清白不過了,畢竟今日這么多人都看著呢,我們幾個忙娘子的事都忙不過來,哪有功夫管別的閑事?再說了,我們又都是頭一回進府,既不認得老夫人,自然更不認得小郎君,就算有人壞了心腸要栽贓陷害,也栽不到我們的頭上來。老夫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莫氏被她一句句頂得無話可說,恨不得能一巴掌扇掉眼前這張圓臉上的笑容,卻到底沒這個底氣,只能瞧著柴紹道:“大郎你聽聽,你聽聽?!?/br> 柴紹深知凌云的性情,聽著莫氏的話早已覺得刺耳,只是不好說她,聞言干巴巴答道:“姨娘今日是不是喝多了酒?不如先去歇一歇?!?/br> 這話一出,別說莫氏,便是小環都呆了一下,莫氏嘴唇哆嗦,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臉色也漸漸地灰了下去,最終才慘然一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在這府里終究是多余的了!” 柴紹聽到這語氣有些不對,回頭再一看莫氏的臉色,心頭也是一驚,正想道歉一聲,開解幾句,卻聽那馮醫師驚聲道:“不好!” 原來阿哲已猛地睜開雙眼,張大了嘴,卻已根本吸不進氣,臉色自是痛苦到了極點。小環一眼瞧見,不由得尖叫了起來:“阿哲,阿哲你怎么了?大郎,醫師,你們快救救他,救救他!” 馮醫師忙伸手扶起阿哲,拍了幾下,卻依然是無濟于事,只能慘然搖頭:“他這是……這是氣道全被淤塞,便是神仙也無能為力了?!?/br> 柴紹臉色也是大變,他親眼見過因喉頭受傷或中毒而被活活憋死的人,可不就是這副模樣?醫師說得不錯,這種當真是神仙也救不得,他的阿哲…… 這到底是他唯一的孩子,打小抱著舉著帶到這么大,平日雖也不覺得如何,此時卻當真是骨rou相連,痛徹心扉??粗⒄茈y受的模樣,他突然生出了一個念頭:也許他應該讓孩子少受點罪! 只是這念頭剛剛一生出來,他的手已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行走江湖多年,這雙手上自然有過人命,但要親手結束兒子的痛苦,他卻根本做不到;可要眼睜睜看著孩子繼續這么痛苦掙扎,他也做不到……他只能扭過頭去,閉上了眼睛。 小環更是整個人都癡了,她原本雖然狼狽,還有些儀態,此時卻已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自己的胸口,睜大了眼張開了嘴,仿佛也跟阿哲一樣根本透不過氣來了。 小七對這位原是半點也看不上的,此時心頭不由也是好生慘然。突然間,她只覺得手上一空,卻是凌云已劈手奪過她袖內藏著的那把七星短劍,手腕一抖,劍尖在燭火上輕輕劃過。小七一眼瞧見,不由得大吃了一驚:“娘子!” 凌云看著她點了點頭,兩步來到床榻前沉聲道:“都退開,我試試?!?/br> 眾人都驚得轉頭看向了她,卻見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阿哲,眉宇之間只有一種說不出的堅定。 柴紹不假思索地退開了兩步,伸手將小環也拉了過來,馮醫師也忙不迭地倒退了兩步,唯有莫氏銳聲道:“你要做什么?大郎,莫讓她胡來!莫讓她胡來!” 小七隱隱間已知道了凌云的打算,心頭又氣又急:娘子這是何苦?但看著凌云的神色,她還是咬牙沖上去,一把抱住了莫氏的腰,將她生生拖了出來。莫氏自是叫罵不絕,凌云卻仿佛什么都聽不到了,她伸手在阿哲細細的脖子上輕輕摸了摸,隨即便用一只手固定住了他小小的身子,另一只手上寒光一閃,劍尖對著阿哲的脖子便直直地扎了下去。 小環撕心裂肺地尖叫了起來,然而柴紹的手就像鐵箍一樣死死地扣住了她,她根本就掙扎不開;而在柴紹心里,此時也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三娘這是看出了自己的想法,也看出了自己無法下手,所以要幫他,幫阿哲,結束這種痛苦嗎? 她怎么這么傻! 第三十二章 善惡難分 眼見著那尖銳無比的劍尖已毫不猶豫地刺進了阿哲的脖子, 幾乎所有的人都扭頭閉上了眼睛。 然而傳入他們耳中的, 卻并不是那意料之中的利刃入rou、鮮血飛濺的可怕響動,而是一陣細細的咳嗽的聲音, 是…… 是阿哲的咳嗽聲! 眾人愕然轉頭看去,卻見阿哲已靠著凌云半坐起來, 正捂著胸口不住咳嗽, 奮力喘息, 神情看去雖然還有些難受, 臉色卻明顯已緩和了不少。而在他細嫩雪白的脖子上, 就在喉頭正下方,的確有一小團血跡,卻也看不出更多的傷痕了。 柴紹目光最是敏銳,一眼便瞧見, 在那團血跡里,的確有一個小小的傷口, 傷口附近那片薄薄的皮膚正在不停起伏,阿哲急促的喘息之聲就是從那里發出來的——難不成剛才凌云那一劍刺下去,其實是用劍尖給阿哲在氣道上挑出了這么個小小的口子,讓他可以用這個口子透出氣來? 這樣,也行? 他心頭茫然, 手上的力道自然也松了松。小環猛地掙脫了他的鉗制,一下便撲到了榻前, 伸手要去摸阿哲, 誰知眼前寒光一閃, 卻是凌云抬手攔住了她,那手腕上赫然還扣著剛才用過的短劍,劍光冷冽逼人。 小環驚得“啊”地一聲倒退兩步,差點坐在了地上。眾人原本也都下意識地跟著她上前了兩步,想看得更清楚些,此時自然也都驚得愣住了,莫氏更是驚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