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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去照照看?!?/br> 小七脫口笑道:“你當我是何大薩寶呢?”說完她自知失言, 忙找補道, “我打聽過, 這泉水是只認衣裳不認人的,咱們穿成這樣,誰來都沒用?!?/br> 只是她的找補顯然沒什么作用,小魚聽到“何大薩寶”四個字,小臉便是一黑,轉了轉手腕沒有做聲。昨晚她想了一夜,越想越覺得生氣:這姓何的指定是在耍她呢!可惜這人跑得太快,大半夜的便已不見人影,不然的話,今日他能剩下一顆牙齒都算她小魚輸! 世民聽小七的話也是啞然失笑,順口想打趣小魚一句,但抬頭瞧見她殺氣騰騰的模樣,又把這句話悄悄地咽了回去。 玄霸卻是小心地看了凌云一眼,卻見凌云仿佛什么都沒聽見,依舊在看著泉眼出神。他也只能在心里輕輕地嘆一口氣,笑著轉了話題:“既然看不到打雷了,咱們還是回去吧,阿耶說了,今日要早些出發,也好早些趕到葦澤關呢?!?/br> 早些到葦澤關?然后就是分道揚鑣了吧?凌云回過神來,抬頭看了看,大概是昨夜下過一場小雨,今天的天氣竟是格外的好,日頭還沒有出,天空已是碧藍如洗,遠處的山林草木看去分外清晰,就連樹葉的顏色都比平日來得青翠透亮……這樣的日子,還真是適合離別。 看著面前這泓清澈深邃有如明眸的泉水,她笑了笑:“好,我們早些出關!” 扼守井陘西口的葦澤關,離妒女泉并不算遠。從祠堂往西而去,山勢越來越陡,水勢也越來越大,在數里之后匯成了一片水澤。水邊的草木生得極為茂盛,放眼看去,但見叢叢蘆葦隨風起伏,倒也頗為可觀。 葦澤關就遙對著這片水澤,關城就修在最險峻的山間,城門正當山路,一面是懸崖峭壁,一面是陡坡高巖,還有城墻沿著高坡一直修到了山頂的城堡,地勢當真險要之極,縱然城池窄小,城墻殘舊,竟也自有股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沈英和凌云幾個原是落在隊伍的最后。抬頭看了城關一眼,她轉腕勒住了馬韁:“阿云,三郎,小魚小七,我就不送你們出關了?!?/br> 凌云見她勒馬,心頭就一跳,聽到這話,更是怔住了:師傅又要走了么?玄霸也是大吃一驚,脫口叫了句:“師傅!” 沈英笑著擺了擺手:“三郎,這次我原該多送你一程的,不過我又一想,就算送得再遠,也不過是多說幾句閑話,橫豎該說的你們昨夜都已經說過了,不差這幾句。倒不如我早些把手頭的事情辦完,也好早些去長安看你?!?/br> 玄霸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戀戀不舍道:“那師傅您一定要早些來?!?/br> 沈英哈哈一笑:“那三郎你也一定要保重身子,好好等著師傅!”說完她又跟小魚、小七各打趣了兩句,這才轉頭看向了凌云。 凌云滿心都是酸澀,她知道今日會有離別,卻沒想到還要告別師傅。她是跟師傅說了她這些日子的經歷,可還有好些話,她還沒有來得及說——她對過去的憤怒糾結,她對前路的迷茫困惑,還有那絲剛剛察覺就已隨風而逝的,陌生無比的情緒……除了師傅,她還跟誰說呢? 沈英神色了然地點了點頭:“阿云,我知道,你大概還有話想問我,不過有些事,我倒覺得,你心里其實早就明白了?!?/br> 自己早就明白了?凌云心頭有些茫然,沈英的語氣卻是愈發肯定:“阿云,你是個明白孩子,心里比誰都明白。如今師傅能教你的已經不多了,你得學會自己教自己。日后無論遇到什么事,你都不妨先沉下心來,好好問問你自己。問清楚了,或許就知道該怎么做了?!?/br> 凌云心頭若有所悟,卻還有些分辨不清,也只能認認真真地答道:“我會記住師傅的話,會好好想一想?!?/br> 沈英搖頭笑了起來:“不不不!阿云,你不用多想。你最不用做的,就是多想!”說著她一指遠處,“你看見這條路沒有?” 凌云順著沈英的手指看去,看見的卻是她已走了整整三天井陘道。這條小路崎嶇狹窄,險象環生,卻是方圓百里內穿越太行山脈的唯一通道。他們別無選擇。而此刻,它正蜿蜒著通向了山頂的雄關,將他們帶向這條道路上最險峻的地方。 沈英再次在她耳邊響了起來,那聲音并不算高,卻自有一份不容置疑的力道: “阿云,有些事,多想也是無用,就如同這條山道,你心里既然已有取舍,就當一往無前!” 既然已有取舍,就當一往無前……凌云只覺得仿佛一道電光落在眼前,在震動之余,也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刺目光亮。是啊,她明明早就做出決定了,她明明早就知道該怎么去做,她到底在糾結什么,迷茫什么呢? 或許,就像他說的那樣,她真是個貪心的人,貪戀親情,貪戀團圓,貪戀那些美好的假象,貪戀世事或能兩全的幻覺…… 身上仿佛有什么東西驀然開裂,凌云抬頭看向了沈英,想說點什么,卻見沈英已掉轉馬頭,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坐騎越跑越快,轉眼便去得遠了,衣袂飄飄,灑脫無比,就連馬蹄聲里仿佛都透著說不出的颯然爽利。 看著這個熟悉的背影,凌云眼里不由得一熱,心頭卻仿佛輕了好些。 師傅的話,她聽懂了。但愿下次見面的時候,她不會讓師傅失望! 此時,隊伍的最前面,看著近在眼前的葦澤關,那兩位內侍的臉上也都露出了笑意:出了葦澤關,就是出了井陘道,再也不用擔心匪徒劫道。他們若能快馬加鞭,早日趕到隴西,說不定還能打元弘嗣一個措手不及。 李淵的心情卻有些復雜:這幾日過得有驚無險,結果總算一切如愿,只是出關之后,他們就都要趕往隴西了,凌云則要獨自帶著病弱的弟弟和母親的棺木回到長安,這一千多里的路程,她甚至一個幫手都沒有,就連二郎他…… 他知道自己臨別前應該多關懷叮囑凌云幾句,但這一路上,每每看著女兒瘦削挺拔的身影,他都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 不過此時也已容不得他再多想了,有兩位內侍在,通關查驗的速度自是快捷無比,不過片刻工夫,車馬便已穿過了關城。出得關來,山道一路往下,已是暢通無阻,那兩名內侍便都停馬看向了李淵。 李淵心里一聲長嘆,抱手笑道:“勞煩兩位中使稍候片刻,我有幾句話去吩咐小女和犬子?!?/br> 柴紹心頭一動,轉頭看去,卻見凌云正帶馬上來,神色平靜,眉宇開朗,身姿仿佛比平日更顯輕盈挺拔。他從昨夜起就有些不大自在的心緒頓時舒展開來,看著凌云輕輕地點了點頭:他的身上還有皇命,出了葦澤關便再也沒有理由留下來和他們姐弟同路,不過沒關系,他會盡快交差,會盡快回來接應他們! 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