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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知道,此番才真是一場腥風血雨的真正開始。只是這案該怎么審,皇帝卻沒有表態,只是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一味地贊揚陸晉賢此番功高勞苦,順應民心,更說出許多細節,陸晉賢便知道明的暗的有不知多少雙眼睛,早已把他的一舉一動時時匯報給了皇帝。皇帝把話說完,御前太監領命宣唱賞賜物件,金銀布帛,名目花樣不少,顯然對此次陸晉賢的功勛十分滿意。陸晉賢領旨謝恩,被兩個太監引導著出了宮,又有陸府的馬車在宮門外等著,說是此番出行,陸老夫人日日掛念,務必見陸大人無恙才可寬心,陸晉賢純孝,二話不說上轎去了。陸晉賢回了家,官階又升了兩等,自是全家出迎,禮儀更重于前,陸父先叫他進了書房里,耳提面命道:“你今日立功回朝,與前次不同,又升了官,少不得許多嫉恨你的人,行·事需步步謹慎,不落錯處。你性子耿直,恐怕要吃虧,記得凡事不必全說,要留幾分余地?!?/br>陸晉賢一一應了,而后陸母又拉著他細細說了一通,無外乎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近來有不少達官貴人送來女兒的畫像和生辰八字,欲與陸家喜結良緣,讓他挑上一挑。須知陸晉賢此番一回朝,原本門可羅雀的陸府便開始拜帖不斷,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眼下陸晉賢在短短時間內又升了官,正得皇帝恩寵,陸晉賢厭惡那些趨炎附勢的嘴臉,自己的官邸一律謝絕外客,便都往陸家本家跑,正好陸老爺十分通達人情世故,來者不拒,一個個賀喜的求人的認親戚求聯姻的絡繹不絕,陸家的門檻都快被踩斷了。陸母道:“我相了幾個孩子,家世品行都是極好的,我尋思你又要迂回推脫,便自作主張替你擇定了一個,是文淵閣大學士胡希貴胡大人家的小姐,胡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平時也愛讀書,應當與你志趣相投,比那些不知禮數的野丫頭不知要好上多少倍?!标懛蛉苏f著還不忘含沙射影貶低王卉一番。陸晉賢只當耳旁風似的吹過,又以公務繁忙推脫了一番,便堵得陸老夫人悶悶不樂卻又說不出話來,陸晉賢雖然尊老重孝,但現在畢竟已是朝廷大官,身份地位不同往日,陸母不能將話說得太重,只能背地里抱怨,串掇陸父再去施壓。陸父一聽便不高興了:“這是你們婦人該cao心的事,男人大丈夫言談涉天下,問答論江山,這些小事你自去安排便是了,還要來勞煩我?!?/br>“我要是擅自定了,你們又要怨我自作主張?!标懩肝?,“若是晉賢一直這般無心,豈不是早晚給那個王家丫頭占了便宜?!?/br>“你說的也有道理?!标懜敢凰剂?,便道,“這事你便盡快去安排吧,晉賢素來識大體,也知道我們是為了他好,不會說什么的?!?/br>陸晉賢也只道母親只是說說而已,若是自己不答應,也不會擅作主張,誰知道這番陸母卻是打定了主意,陸晉賢前腳剛走,陸母就派丫鬟將兩人的八字送去廟里合了。卻說陸晉賢剛辭了父母回到府邸,飯用到一半,忽聽外面一陣驚動,是兵部左侍郎文灼酋府上的下人火急火燎地來求救,說是大理寺卿劉大人不分青紅皂白就將文灼酋捉拿,誣陷其與魔教勾結,暗殺尚書,欲取而代之。陸晉賢急忙召集了一隊人馬前去救,卻被劉振德的人攔在昭獄之外,劉振德的手下一口咬定皇上將此案全權交由大理寺審理,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干涉,陸晉賢拿不出憑證證明皇上命他參與此案審理,便是閑雜人等。一行人吃了閉門羹,回到府上陸晉賢將此事說起,蘇青竹便道:“劉振德此人一向狐假虎威,但文大人畢竟是德高望重的元老朝臣,眼下諸多雙眼睛看著,他應該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來,只是皇上命你查案,明知道劉振德不會服軟于你,卻沒有傳出圣旨,也沒有賜予任何信物,這其中是否有什么蹊蹺?”陸晉賢道:“皇上大概未曾料到劉振德會這般猖狂,有此思慮不周處有什么奇怪?”蘇青竹又聽聞陸晉賢滿口維護,心中不痛快,便說:“是不是我想多了,日后自然見分曉?!?/br>兩人心中各有算計,一時間氣氛也冷卻下來。蘇青竹的話如同一種風雨欲來的預言,第二天便傳來工部侍郎莫襄平的死訊,死狀與顧維安如出一轍,房內也是一朵一模一樣的百花紋,鮮紅如滴血,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死了一個顧維安還可瞞過,現在又死了一個莫襄平,朝廷命官接連命喪黃泉,魔教復辟的傳言已經在整個皇宮中不脛而走。而害死顧維安顧大人的疑犯尚在大牢之中,兇手便又再次作案,文大人清白與否顯而易見,只是這無端被冤枉的文大人,卻等不來昭雪的那一天。早朝之時,七王爺稱病未至,大理寺卿劉振德站在朝堂之上,薄夏的暑氣蒸得他后背的冷汗一層疊一層地出,雙股不受控制地戰戰發抖。“劉愛卿,你有何話說?”龍椅之上的皇帝怒聲問道。“皇上饒命,微臣手下的人自作主張將陸大人攔在外面,我可是毫不知情啊,微臣為了盡快捉拿嫌犯,一刻不敢耽誤,生怕出什么簍子,便叮囑下人不可隨意打擾,也不知皇上派了其他人督查,請皇上念在臣一片忠心耿耿,饒恕臣的不敬之罪?!眲⒄竦路剡凳?,一把鼻涕一把淚,戲演得十成十。“讓你審案,你就不分青紅皂白將忠臣賢良抓捕入獄,我問你,你與文灼酋,是有家仇還是私怨,何以毫無證據就嚴刑逼供?”劉振德又一五體投地一叩首:“皇上饒命,文灼酋是顧大人死前最后見到的人,確實嫌疑最大,微臣抓他合情合理,況且文大人也是朝廷命官,微臣不過是略施刑罰,斷不敢上大刑伺候,請皇上明鑒?!?/br>“略施刑罰?”皇帝威儀在上,“略施刑罰,人就已經沒氣了?”是的,文灼酋死了,死在昭獄里,表面上只有些皮rou傷,可昭獄里的刑罰很多都是折磨人卻看不出痕跡的,待陸晉賢帶人闖進去的時候,文灼酋一身染血的囚衣被粗重的鐵鏈固定在墻上,已經沒了氣息。劉振德昨晚審完文灼酋去睡的時候,這個人還好好的,怎知道今天一早一起來不僅工部侍郎莫襄平死了,連文灼酋也死了,當即嚇得六神無主,派人去問七王爺的意思,結果人連王府的門都進不去。劉振德語無倫次地求救,但這回證據確鑿,七王爺又擺明了不想保他,其他人更是不愿意替他說話,皇帝理所當然地撤了他的職,流放邊地,又命大理寺少卿盧飛接替了他的位置,劉振德叩首叩得頂戴烏紗落了地,也沒有換來半分寬赦,終于知道自己大勢已去。☆、棋局王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