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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鴉片,精神時而萎靡時而癲狂,記憶猶如洪水猛獸充斥著他的腦子教他難耐不已,以至于萎靡時愈發萎靡、癲狂時愈發癲狂,一平靜下來心神只剩下腌臜二字,身子是臟的,腦子也是臟的。八歲那年,活的顛簸的像是雨打浮萍,老嬤嬤帶著自己跨過殷王府的門檻,這輩子命都變了,恨就恨在頂著一張美人皮,淪落成了賤骨頭。輾轉人販子之手,賣給富家老爺做孌童。進了府里他還是被照顧的很細致,不過是手腕上多了一個祖母綠的翡翠鐲子,現在想想,總是像鐵栓把他銬牢了。那個油膩的男人總喜歡讓他坐在膝上,撫臉,捏屁股,無限憐愛又似戲弄,男人頹然地往榻上一躺吞云吐霧,繡滿香山紅葉的屏風拉開,三兩具rou色的身體,滿目都是活春宮,交媾的身子此起彼伏,有人痛苦到扭曲有人銷魂到升天,嗯啊哼唧的魔音湮入耳里,他看不懂那些個是什么東西,看了幾次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榻上的人換了一張又一張臉,出去后,大多數總要吐瀉糜爛的東西。富麗堂皇的宅子里,白天看這些亂七八糟的狎戲,晚上在男人懷里睡覺。他仿佛成了無休止的座上賓,有時候是男人讓其他人抱著他,扒光了親自表演給他看,把黏膩的濁白混雜著不知道是誰的臊腥弄在他身上,沖鼻的味道讓他作嘔,嘔一次便要打一次,止不住的吃什么吐什么,腸胃就給吐壞了,吃不進一點兒油膩的東西。及至后來,在戲班子里過的極苦,每逢過年過節才吃的上一滴香油,只一滴,還是大師哥拿著銅板將油漏里出來的油線從中間的小縫口里滴到每個人碗里,生怕多分給誰一滴,就那一滴被視若珍寶的天物,若玉也吃不進去。一場大病男人以為他活不過去了,死在府里倒晦氣,便讓人扔了出去。全憑一張臉,被師傅撿去了戲班子,認了命跟著師兄弟拜師學藝也好過整天看令人作嘔的東西。若玉有一個很好的小師哥,他還記得影影綽綽的暗光照在小師哥纖柔的輪廓上,自己縮在褥子里看他剪彩蝶兒,又或者小師哥經常偷帶他去吃盆兒糕豌豆黃。直到若玉踮著腳尖在暗隔窗里看見兩具茍合的身體,是風月場里司空見慣的皮rou生意,小師哥不僅要給人凌辱還要心甘情愿地咿呀著連喘帶唱,嫖客臨走還不忘大罵一通下賤玩意兒,莫名其妙地,他就沒活過那個冬天。從那就鐵了心要活的硬氣,鐵了心不讓人拿捏褻玩,世道不準他清白地活著,他偏要,便是連心性也高了起來,算到頭,還是濁世里的下九流。平常的時候,若玉一點兒都不愿意想起這些東西。每每犯癮,腦海里都是這些齷齪惡心的記憶,睡的不安做了噩夢,也是暗紅一片滿腦子的酒池rou林??匆娔驴?,想起和他做的事連帶著也討厭自己,總想把魂兒和身子剝離開,不讓濁身把自己困縛了,又一想沒了魂魄那便是死了。若玉惡心難耐,赤著腳沖出了門,傍晚那一碗清粥他也扶著墻吐了個干凈,吐到窒息又干嘔起來。管家看見小櫊里的燈亮了,忙跑了過來,看見若玉扶著墻嘔吐,這是又要犯了癮,剛要喚人來把若玉捆了,就看見穆柯從屋里出來,管家忙到跟前說道,“穆二少爺,人你見到了就趕緊回去罷,小爺的癮頭又犯了招架不住,別腌臜了你?!?/br>說罷就喊小廝找繩子,三兩盞燈火亮了,不一會兒院子里就從窸窣到躁動,從昏黃到亮堂。穆柯輕拍著若玉的脊背,撫著他的肩胛骨,可算知道什么叫瘦骨嶙峋,硌的他心疼。他還沒反應過來是什么情況,染了煙癮怎么會吐的這么厲害,還要把人捆起來?若玉嘔的喉腔鼻腔里一股血腥子氣才緩了過來,卻又突然發了瘋,抱著頭往屋里躥,躲進了柜子抱著膝蓋輕微地抽搐。穆柯嚇壞了,忙跟了過去,剛要打開柜門就聽見若玉撕心裂肺地哭著喊,“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穆柯不知道他怎么了,急的來回踱步,抓了抓腦袋在柜門口蹲下來,一柜之隔能聽見若玉在顫抖著低語,“不要綁我……求求你們……不要再綁我……”“不綁、不綁,我在這兒沒人敢綁你,你先出來讓我看看好不好”,穆柯蹲在地上,外面的朔風鼓進了他的外套下擺里,沉緩的“吱呀”一聲他稍開了一條縫把手遞了進去,“不怕啊,把手給我好不好?!?/br>穆柯覺得若玉的指尖觸了觸自己的掌心,手窩里就有一小股酥軟流過,像是捧了一只秋末冬初的殘蝶,便是稍使些力氣都要香消玉殞。只是下一刻就被狠狠地咬住了,麥芒針尖一樣扎著手掌,穆柯下意識地猛地把手抽出。管家帶著人跑了過來,看見穆柯手上的牙印,忙從懷里掏出手巾遞給他,惶急道,“穆二少爺,您趕緊走罷,小爺這是犯癮了,發起瘋來會傷了你?!?/br>他吩咐小廝打開柜門把若玉揪出來就要捆他,若玉的手腕被鉗制住,他嚇的往后縮,穆柯一抬腳頂開了小廝的胳膊把他攬在身后,怒罵道,“我日你媽!他又不是牲口,你們用繩栓他?!”管家全身都是熱潮的汗,手心拍著手背一臉的無奈,“穆二少爺,您就別跟著添亂了,都是二爺吩咐的,犯了癮就把小爺捆起來,不然他不要命的撞墻?!?/br>穆柯回身看了看若玉,他現在癮還輕,蜷縮著身子在地上抽搐,一邊涕泗橫流一邊哈欠連天。穆柯瞪了三人一眼,“滾!”等人走了,穆柯俯身把若玉抱了起來,這把骨頭怕是碰一碰都要散架了,他心里把蘇少寧cao罵了一萬遍,可什么用都沒有。穆柯把若玉放在床上,若玉習慣性地瑟縮著躲在被子里蒙住頭,行為像是失了心智的傻子,抽搐起來像是春日里一只熟睡的貓突然被人逆了毛,抖動著脊背甩毛,穆柯蹲在床邊盯著他不知所措。穆柯緩緩起身又俯身橫過他的身體,交叉成了十字型,用身體給他搭了一個小帳篷,撫了撫他的脊背說,“你不要抖了,又不是篩糠,我把他們都趕走了,你出來看一看?!?/br>若玉聽不見他在說什么,只覺得四肢百骸都有萬蟻噬著,叫他疼叫他癢叫他無可奈何,他想嘗一嘗香甜的芙蓉膏,只一口就能不痛不癢還唇齒留香。若玉開始抱著膀子咬嘴唇,還是很痛,忍不住了自己也由不得自己控制,掀了被子就要往墻上撞。不知道他哪兒來這么大的力氣,穆柯被掀倒在一旁,眼睜睜看著他腦門子磕墻,這邊的“咣咚”聲響了,那邊的砸門聲也響了。穆柯沒見過這個比竇娥赴刑場還動魄的場面,鞋也沒脫忙站起身從后面箍住了若玉,斥道,“你干什么呢!不準撞墻!不準撞!”發了瘋的人也聽不懂人話,活像一頭野獸,不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