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2
,看他垂著眼睫若有所思的樣子又像小貓爪子在撓他的心,春光未到偏教人先思了春。季杏棠說,“當初人家開實業社賣燭芯,資本只有四五百銀元,技術也不達標。后來轉向招股,融資三萬,紡織工廠、商雇都越做越火,倭人也比不過。別說你用的毛巾是他們家的,便是被單、被面、臺布、透涼羅紋帳也是他們家的。過生活總離不開這些,一條毛巾本利五六毛,他要賣到一兩塊,便只是大上海人手一條也不是蠅頭小利。做生意都是一個道理,開銀行也不耽誤干實業?!?/br>他要和他談情說愛,他偏要和他談生意經。許寶山!可恨!季杏棠找了棉簽和藥膏子,白嘯泓老實的坐在他邊上,感受著涼涼的藥膏在掌心劃過,一輩子有一刻這般悠逸的日子也不枉此生,只恐夜涼,唯念笙香,好在藥也香人也香。趁著靜謐的月光和他說些閑言碎語,”你還有錢沒有?都是些撐排場的活計,不夠的話直接去賬房那里取?!?/br>季杏棠好久沒有管賬了,賬房都換了,倒叫他空落落的,好似老板娘天生就該打算盤看賬本,閑著就會難受。他只說,“攢錢像針挑土,花錢像水流泥。你的錢來做大事,我的錢做瑣事,滿打滿算還撐的過去?!?/br>季杏棠緩停了一刻,又說,“回家起祠堂倒又要多出來不少開銷。修祠堂的錢就不說了。統籌要請的人,宴席三百多桌,兩三天要七百來桌;從上海到濱南來往接客,就要在碼頭備兩艘汽艇,我又從招商局和其他輪船公司預定了幾艘輪船,還有二十輛奧斯汀客車,兩百輛黃包車;路上沒有路燈,又提前置了百盞汽油燈晚間照明;再請一些名宿來唱堂會,等衣錦還鄉掙夠了風光,囊中金盡也差不多了,開公司又要滯后?!?/br>“嗯?”白嘯泓覺得好笑,“起祠堂是光宗耀祖的事,是大事;開公司是安身立命的事,是大事;為什么要花你的錢?”季杏棠的表情和他自己一樣捉襟見肘,“你……錢不是用來還債嗎?這些我還擔得起?!?/br>白嘯泓挑了挑眉,輕佻地說,“也好也好,等有一天你一名不文,我倒可以趁人之危。你趕緊把錢花光了才好,我就坐收漁利,等到夏天疫痢大作,你扮活菩薩要大量批購痧藥水的時候,沒有錢只能來爬我的床,看你還敢不敢和我分財分家?!?/br>季杏棠把紗布給他裹嚴實了,說道,“想的倒很美,偏生教我染上瘟疫,看你還摳門不摳?!?/br>白嘯泓情不自禁的笑了,砂糖甜在嘴里傻糖暖人心頭,若說叫他渡盡劫波去普度眾生,他也不會說半個不字。他有的他沒有,更想把他自私地占了去。季杏棠給他處理好傷口剛要起身離開,白嘯泓捉了他的雙腕欺身壓了過去,季杏棠嚇了個激靈,手里的藥酒瓶子啪地碎在地上。白嘯泓貼著他的耳朵說,“你怎么這么喜歡詛咒自己呢?你是不是活的又閑又快活?不如陪我試試許寶山家的被單質量怎么樣?”季杏棠甩了手推他一把,“不要尋我的開心?!?/br>白嘯泓盤腿坐在床上看他整理自己的衣裳,笑著說,“你不是喜歡講道理嗎?那你為什么就不講禮尚往來的道理,我說句喜歡你,你怎么不說一句喜歡我呢?”“歪理”,季杏棠看了看碎在地上的藥瓶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爪印,說道,“我先走了,小心別踩著,明天讓人來拾掇?!?/br>人這個字,會寫的人不少,會做的人卻不多,蠻荒脾性犯了,便是死纏爛打的狗皮膏藥,更談不上人字。白嘯泓伸手把他拉了回來,牢箍住他的腰仰面瞧他,季杏棠站在床邊下意識地掙了一掙,每當這個時候便是蚍蜉撼樹了,只好低著頭與他對視,“你松開,我去看看穆柯走了沒有?!?/br>一提起穆柯,白嘯泓心里就不痛快,這個半吊子想來竊個玉誤作偷了香,他生氣,有人比他還生氣。白嘯泓想起一茬是一茬,又問道,“親的哪兒?親了幾口?摟著……喔??!”他真心歡喜喝醉了的泓哥兒。季杏棠猛地撞了一下他的額頭,“別給我扯東……”一半話還在喉嚨里,就被壓倒在床上,歪倒的一瞬間他要找個東西扶一扶,便抓住了他的肩膀,熏香繚繞,手掌沿著臂膀向后一滑便不自知地勾住了他的脖子,竟是你情我愿的姿勢。嘴唇像雨點一樣密集又輕柔地碰著他的臉,紊亂的氣息也雜糅著香氣噴在他臉上,“這兒?這兒?還是這兒?”香膩醉人,除了囈語一樣的“我不知道”他什么也不會說,就這四個字融進耳朵里都成了春藥。他覺得他的手在解自己的衣扣,只朦朧著眼相看,再瞧一眼便閉上了眼,勾魂攝魄的眼角眉梢含些羞意卻讓他更加情動“糖兒……糖兒……”的亂喚,杏棠心頭的一灘春水漾著粼粼光影被攪的亂七八糟,迸濺出來卻成了guntang的油滴,滴落在心田灼的他心里起火,熱漸漸炙遍全身,教他不知所措。他在吮吸自己的脖子,杏棠抬胳膊遮住了眼,他從來不想有多少人陪他睡過覺,好似都無所謂,此刻眷戀又貪婪起來,心里竟起了一絲酸意,只一絲也教他無地自容,蒙著眼心迷神醉之際像做了一場綺麗華彩的夢,魂與夢融為一體,就漸漸睡著了。殊不知泓哥兒的眼淚濡濕了自己的脖頸,暈開的淚痕都是桃花源水云間。嘯泓聽著他清淺的呼吸,擦了擦眼角的淚,又無奈地親了親他眼角的那顆小痣,你怎地這般乏困。只把他衫衣換了滑綢,蓋上軟棉,就睡罷,靠在他身邊,莫問余寒料峭單衣薄,守得月霽新晴人銜香。第30章錦樓夢魘穆柯進來的時候,若玉好像見到了閻王爺,裹著被子瑟瑟地蹲在墻角,控制不住地流眼淚,下頜也不住地打顫,睡覺前艾森給他灌腸又打了麻藥,沒睡多長安穩時候,又犯了癮。穆柯看見一團黑乎乎的影子,還好奇怎么沒沖自己大吼大叫,及至開了燈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若玉活像是剛從十八層地獄里逃出生天,消瘦又沒有氣色,是枯爛的白菜葉子了,又蔫又丑。穆柯沒想到不過是給人下了一次藥,怎么會病的這般厲害,皺著眉心里猶如一團亂麻,理清楚了一是心疼極了,二是想活剮了那個畜生。若玉看見穆柯很不安很害怕,也不說話蹬著腳跟要往后逃,后背抵著墻角又無路可退。穆柯捉了他皮包骨頭般的手腕,試探地輕喚了一聲,“小親親?”若玉的反應很激烈,他猛地抽回了手抱著頭捂住了耳朵,空洞地眼珠子往外淌著淚,他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趾頭,胃里翻江倒海一樣惡心,幾欲作嘔。季杏棠總把他想的太干凈,白嘯泓總把他說的太骯臟。很多事情他原都想不起來了,可是自從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