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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鍘刀,她的平靜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見她這般昨夜的事情怕是又記不住了,她會殺了自己,這次一定會殺了他! 他得趕緊跑—— 而姜嘯所料不錯,岑藍確實一點也想不起,可她身上斑駁傷痕,起身之后腿上蜿蜒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黏膩,都將她本就在無限崩塌的平靜推向狂風暴雨。 她從來不是個性子溫良的人,開宗立派,以一個女子之身在這天下眼高于頂的修真中間成為至尊,這樣一個人,怎會是一個溫柔慈悲的純良之人。 她獨創七情道,斷七情舍六欲,兩千多年來早已經成就了石佛心腸。 雙極門收納天下投奔宗門,其中陰煞門收納的便是昔日的妖魔鬼族,個個都是曾經叱咤的一方的刺頭,這些人對著一個女人臣服的唯一原因,只能是畏懼! 岑藍之前沒有真的殺了姜嘯,不過是從未將這么個小玩意放在心上,正如腳下螻蟻,她連碾一下都嫌臟了腳。 可若這螻蟻趁著她打盹咬得她遍體鱗傷,那無論如何,也留他不得。碾得他尸骨無存,又能費什么吹灰之力? 姜嘯只草草穿上了自己的褻褲,便抱著一堆衣服連滾帶爬的朝著門口跑去。 岑藍身上容天最后一個系帶自動歸位,她慢慢抬起頭,面上平靜變為一種比冰刀霜劍還要冷酷的漠然。 姜嘯此刻跑到了門邊,岑藍根本未曾回頭看他,輕輕地抬了下手,姜嘯才推開一點點的殿門,就猛地合攏。 “啪!”的一聲,并不是多么大的響動,卻如地獄生門在眼前閉合,姜嘯雙膝一軟,跪在門邊,心臟狂跳不止,轉頭看向岑藍,眼中模糊。 他并沒有想哭,眼淚卻瘋狂地滾落,這是人在極度恐懼之時的生理反應。 姜嘯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終究一個音都沒能吐出,他嚇得連話也說不出,并且很快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扼住了脖子,從地上拎了起來。 喉嚨劇痛,窒息的感覺瞬間侵占所有的感官,四肢無處著力,雙足亂蹬雙手亂抓,卻在半空中什么也抓不住。 少年人勁瘦的胸腔劇烈起伏,他俊挺的面容逐漸扭曲,因為窒息面色逐漸呈現出一種紫紅色,全身青筋鼓起,喉骨幾乎被捏碎。 而岑藍始終連頭都沒有回,只是將手臂微微向后,手掌微抬,呈現抓著什么東西的姿勢。 她嘴唇微抿,一句話也沒說。眉目微垂,面容無悲無喜,看上去甚至如同殿內神佛般慈悲平和。 但這溫柔貌,卻藏著暴虐至極的心性,她甚至不打算問什么緣由。冒犯她至此,無論是否是她逼的,都必須死。 眼見著姜嘯已經窒息到瀕死,雙臂雙足和散亂的長發一同垂落,再施一點點的力道,他的脖頸就會被活活的捏碎。 可下一瞬,岑藍微垂的眉眼突然一動,瞬間睜大,微微向后的手臂猛地收回,按住了自己的內府。 靈力□□境界松動,岑藍眉頭皺緊,顧不得姜嘯是死是活,連忙席地而坐,雙手結印,將沖出體外的暴虐靈力強行安撫下來,閉目開始壓制體內的肆虐的靈力。 一線生死,姜嘯身形扭曲地躺在岑藍不遠處地上,呼吸微弱,他脖頸青紫,眼睫如瀕死的蝶般顫了顫,一滴淚自眼角滑落,而后陷入了無限的黑暗之中。 姜嘯做了夢,或許不能稱之為夢,那是他為數不多存留在腦中的記憶。 是在一座繁茂的山林之中,他從前一直生活在那里,有一個獸類廢棄的山洞是他的住所,幼小的他靠著到處抓一些小活物吃了活著。 山中沒有任何人,他嘗試過,根本走不出去,只要到了山腳,就會被無形的結界攔住。 但山中除了小獸也無大型猛獸,他親眼見過那些覬覦他的豺狼虎豹,也如他一樣被無形的結界給攔住,入不得他的地方。 他被畫地為牢,有時候抓不到小動物和小蟲子,要靠吃樹葉吃草活著。 他知道很多昆蟲的味道,會自己編織草鞋,用樹葉串成遮蓋身體的衣物,甚至是利用水和烈陽生火、抓魚、設陷阱。 他像個野人一樣生活在那片山中好多年,沒有任何人陪著他,他不識字,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甚至連話也不會說。 但他記得每隔三五個月,有時候是一兩個月,會有一個蒙著面的女人來看他,將買來的食物隨意地丟在他面前,是街道上非常廉價的那種餅子。 她一句話也不跟他說,只看一眼就走,眼神冷漠如刀,好像隨時會殺死他,但在很漫長的寂寞中,他還是盼著她來的日子。 他那時候比較狼狽,甚至受傷了,她就會多留一會,盯著他垂死掙扎,似乎是她的樂趣。 孩子是天生會去討好的生物,他會算準她來的時間,將自己盡量弄得很慘,所求的不過是她多留一會,那雙冰冷的眼睛多在他身上停留一會。 一直到他不知怎么被岑藍帶回宗門,關于受傷和仇家都是聽旁人所說,他完全記不得那部分記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從那山上跑下來的。 剛入宗門他甚至不會說話,只會啊啊的喊,可他的師兄弟和師尊,從沒嫌棄他。 能吃飽,不是一個人,甚至有人教他識字修煉,告訴他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他才知道那個蒙面的女人或許是他的仇人,她恨他。即使姜嘯并不是很懂得什么是恨,但她不是他想象中的娘親。 他真的太喜歡這樣的生活,他想要這樣活著,而不是如從前一樣,用傷痛祈求一個人的憐憫和停留,在無盡的孤寂中熬過漫長的歲月。 可現在這種生活似乎也要停止了,他怕是活不成了…… 他在夢中的絕境里低低抽泣,現實中卻只是躺在那里默默地流淚。 而就這一點點呼吸的變化,也吵得正在進階的岑藍眉頭緊擰,恨不能將身后不遠處的人脖子擰斷。 可她不能,因為她進階了。 千年未動的欲劫動了,岑藍驚喜不已,只要過了欲劫,她便能徹底斬斷七情,與天地共壽,同日月爭輝! 她畢生惟愿超脫凡俗得道飛升,凌駕于所有一切之上,再也不做被人踩在腳下之人。 若非是欲劫久久不動,她亦不會冒險吃下神獸獸丹,但此時神獸獸丹顯然還未化用完全,她欲劫卻已經開始突破,雖然僅僅只是一階,可修者到了巔峰極致,一階便是驚天動地—— □□,赤金的祥云在登極峰上空匯聚,白鶴成群結隊遮天蔽日的久久盤旋不去,登極峰上異象久久不散,陣仗不可謂不大,非是大能修真進境不能達到。 而登極峰上只有雙極門老祖岑藍,雖然老祖多年未曾進境,可雙極門中,無人知道她卡在欲劫,見她突破,門中上下沸騰一片,尤其是她的幾個弟子,個個向著祥瑞顯現的登極峰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