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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好了再一次地碎掉。關幼萱哽咽:“少青哥?!?/br> 她將他抱在懷中,看他被冰霜凍住的面孔。她低頭與他呼喚時,感受到他還有呼吸。在她抱著他哭時,他的睫毛輕輕顫抖,睜開了眼。 關幼萱一時驚喜:“少青哥!” 她抱著他,小心地摟著他的肩。其他的地方插滿了箭只,她不敢亂碰。她見到他睜眼便驚喜,想要喊人過來,拿擔架抬他回去醫治??墒窃V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低聲:“萱萱……” 關幼萱落淚:“是我?!?/br> 夢中的原霽,也許從未當著她的面叫過她“萱萱”。他努力的,一直是與她保持距離,讓她離開。 原霽握著她的手,輕聲:“萱萱,我肯定活不了了?!?/br> 關幼萱:“不!” 原霽道:“萱萱,你看我身上的箭……我太痛了,每一次呼吸都痛……萱萱,我求求你,你給我一刀痛快,殺了我吧?!?/br> 關幼萱驀地呆呆看他,她眼中淚水斷斷續續地流。她低頭抱著他的身體,凄涼萬分,悲傷萬分。她從來過于懂事,從來都體諒別人的難處??墒窃谶@個時候,關幼萱恨自己的善解人意。 她為什么能夠看出來原霽的痛苦;她為什么要在戰場上找到的是還有一口氣、卻注定活不成的人。 她的眼淚一直掉,她的心縫好了又碎,可她為什么喃喃著“我不要”,卻還是拿起了隨意扔在地上的刀呢……她抱著他哭,但是她手中的刀,還是堅定地刺入了他心口。 關幼萱哭得說話說的斷斷續續:“少青哥,你、你走好……不要走得這般痛苦……我不想你最后受這般多的罪……少青哥,我幫你的?!?/br> 原霽凝著冰霜的睫毛下,烏黑幽靜的眼睛,看著這個哭著將刀刺入自己心口的少女。他在這一瞬,突然生了后悔,他本想讓她用這一刀忘掉他,斬斷和他的情緣……可是也許在關幼萱抱住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害了她一輩子了。 原霽眼中的淚向下淌。 雪天暗灰,萬物生寂。 這是怎樣的人間。 原霽緩緩伸手,撫摸她的面孔。在死亡到來前的最后一刻,他恍恍惚惚的,終于不再掩飾自己對她的愛。他手撫摸她的面孔,關幼萱抬起臉,與他對視的時候,想到了自己來到涼州那日晚上,少年將軍從天而降救她的英武。 他始終是那個救她的少年將軍。 原霽緩聲,哽咽:“相逢……即別離啊……萱萱啊……” 每一次他和關幼萱的相遇,都是為了與她告別。 他初在二哥的婚宴上認識她,她坐在馬車上南下歸家; 他再在城戰時救下她,親手將她交給她父親,應下兩人解除婚約; 他最后躺在這里,以死亡為代價,最后一次與她別離。 人生啊……漫長的愛戀與遠赴,只是為了一次次地與她說“再見”。 倘若相逢即別離……他仍愿意一次次遇到她么? ——人生若有來世,該有多好。 -- 夢中原霽死于建樂二十五年的冬日,關幼萱親手刺了他最后一刀。當懷中那即將及冠的少年將軍在她懷中閉上眼,關幼萱終于忍不住大哭起來。 她從未哭得那般厲害,從未哭得那般崩潰。 她的愛始終淺于原霽,始終比他晚一步。他愛她的時候,她尚不知情;他推開她的時候,她才試圖去了解他;當他咽下呼吸的時候,她才開始愛上他。 越是了解,越是心疼;越是心疼,越想上前……愛情便是魔咒,他千方百計想她躲開,可她依然躲避不了。 關幼萱抱著死去的少年將軍,崩潰大哭:“你讓我怎么辦……讓我怎么辦呀,少青哥!” -- 建樂二十五年的夏天,關幼萱哭著從自己的夢中醒來。醒來時,床榻空空,只有她一人睡下的痕跡。關幼萱淚水斷斷續續地落,她不穿鞋襪就跳下床,四處想找原霽的蹤跡。 進屋換炭火的姆媽被關幼萱嚇了一跳,道:“這是怎么了,做噩夢了?” 關幼萱怔怔地看著姆媽,她撲過去:“姆媽!” 她guntang潮濕的淚水沾在姆媽脖頸上,緊緊地抱住這個人。姆媽心疼地拍她肩膀,關幼萱恍恍惚惚地哭著問:“少青哥呢?” 姆媽笑道:“小夫人果然做噩夢了,來,別急,咱們喝碗奶湯,你夫君就回來啦?!?/br> 她哄著關幼萱回床上去坐著:“夫人這一睡睡魔怔了,這幾夜,涼州吵著自立,七郎每夜都在軍營,和將士們商量御敵之策。二郎和封將軍去益州,解決封家軍之患;但涼州除了漠狄,還有幽州公孫家這個敵人呢,那可不能小覷。 “七郎都好幾夜沒回來了,夫人還讓咱們去給軍營將士們加餐,夫人這是睡得忘了么?” 關幼萱被姆媽哄回床上,被姆媽摟在懷中勸,她才慢慢心跳平復,想起來了。是了,涼州決定要擁小太子上位,涼州要為自己的未來博一個出路,要將希望押在小太子身上—— 只要蔣墨一直陪在小太子身邊,蔣墨長期地影響小太子對涼州的態度,那涼州就能獲得朝廷的理解與支持。 這和夢中原霽想的一樣。 只是在夢中,沒有人幫原霽罷了。 關幼萱心里知道那不過是夢,可她心里仍然不安極了。見不到原霽活著,她心里的恐懼無處發泄。關幼萱垂下眼:“姆媽,你讓人去軍營一趟,讓夫君回家一趟?!?/br> -- 關幼萱在家中用早膳時,便聽到外面侍女們高興地傳話:“七郎回來啦?!?/br> 關幼萱一愣,她當即不吃飯了,起身就往外跑。原霽上臺階時,被從氈簾后的寢舍中沖出來的女郎撞過來。他立馬按住關幼萱的肩,將人抱進了懷里。 關幼萱抱緊他勁瘦窄腰,聽到他穩健的心跳,才相信他還活著。 原霽微愣,沒想到自己夫人這般熱情。院子里的侍女仆從們都沖著他們笑,原霽始覺得不好意思,推了推關幼萱:“好啦,我還沒洗澡呢,身上全是味兒。你不是嫌我么?” 關幼萱仰頭:“我錯了。只要是你,你什么樣子我都不嫌棄你。你忘了以前不懂事的我吧?!?/br> 原霽頓一下,低頭看她。 他微微笑起來,手掐她臉頰:“這是怎么了,突然對我這么體諒了?” 關幼萱:“夫君……” 原霽:“好啦好啦,有什么話咱們進屋說嘛?!?/br> 原霽強硬地摟著她往屋中推,關幼萱一邊被他推著走,一邊仰頭問:“夫君,涼州真的要擁太子么,要開始打仗了?” 原霽:“是啊。咱們壓力大了,我猜測啊,現在梁王能說動的軍,就是幽州公孫家,能給涼州壓力了?!?/br> 他說起這個,面色微陰郁。 二人進了屋,關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