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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幼萱蹙眉,心中害羞,想自己怎么好意思告訴師兄,理由是“七郎不喜歡我”。夢中的七郎過了那么久都不喜歡她,現實中大約也差不多吧。 關幼萱給出一個理由:“他不陪我玩?!?/br> 裴象先:……也許是他不懂少年少女那過分單純的愛。 — 原霽這時身在軍營。 漠狄與涼州開戰,軍營中氣氛沉重緊張,將軍們進進出出地聽原讓調遣。而原霽反正上不了戰場,他就在外,跟人四處炫耀自己油紙里包著的包子和胡薯。 原霽拿著油紙包走遍了整個軍營:“看一看,這是我夫人給我的!” 眾人好笑,看出他的興奮,便也都陪原霽混玩,不停地夸原霽新婚幸福。 束翼偷偷跟原霽說:“你還不吃?你的包子都涼了?!?/br> 原霽不在意:“還有誰沒看過我的包子?” 束翼:“……” 蹲在路邊漫不經心咬著胡馕的老兵們看著原霽笑,他們和原霽開玩笑:“七郎魁梧健壯,小七夫人真是辛苦了。你有沒有累到你夫人???” 原霽心想累什么!關幼萱活蹦亂跳的! 但他從小混軍營,他當然聽懂了老兵們曖.昧的調戲。 束翼別頭,不忍心看七郎耍sao。原霽卻招呼聽八卦的人,興致勃勃:“那自然是!我可厲害了,我讓她……” 他眸子忽然一暗,因看到了曾經見過的人影。他斷了自己的話頭,跟束翼交換一下眼色。原霽隨意笑:“我找我二哥吃早膳去?!?/br> 他抱著油紙包抬步便走,身后人搖頭:“肯定是又找元帥炫耀他的包子去了?!?/br> — 原霽和束翼交替換位,躲過了衛士們的眼線。他身子輕飄飄地貼著包頭帳篷,聽里面人的談話。 原霽方才看到的人影,是曾經他親自出城捉回來的來自并州的幾個老兵。他對這些過目不忘,壓根不懷疑自己看錯了人。 果然,原霽聽到里面原讓和這幾個人談話,說起的是粱王是否派了許多像他們這樣的軍人來涼州,是否讓他們做了細作,通敵漠狄。 原讓懷疑原霽新婚之夜,漠狄來犯,并非意外。 原讓冷冰冰:“我已捉拿了許多像你們這樣的并州軍人,向粱王通信,讓他給個說法?!?/br> 幾個軍人下跪,道:“元帥息怒!我等奉粱王之命進入涼州,只是想和西域商人招兵買馬。因為殿下是皇親國戚,怕引起陛下猜忌,才行事隱晦,不想犯了涼州的忌諱。 “但我們絕不敢叛國通敵!” 原讓沉聲:“我會找證據,也等著粱王殿下的回復。涼州今年才開戰,若是因你們通敵的緣故……我會向長安寫信,即使是粱王殿下,也別想混過此事!” 幾人更是磕頭磕得厲害,哀求元帥饒命。 — 原霽離開了二哥的軍帳附近,漫無目的地在營地中行走。 他想著自己聽到的消息,想到粱王的不安分……粱王不安分,害到了涼州,涼州怎么向一個皇帝親弟弟要說法? 青萍馬場一戰,開始得確實疑點重重。 青萍馬場的馬種當然重要,但是玉廷關更重要。漠狄是篤定自己破不了玉廷關,才退而求其次? 不對吧。 “少青,他們玩馬球,問你要不要一起?!痹V回頭,看到跟自己打招呼的,是李泗。 李泗斯斯文文地過來,頂著一張秀氣面孔將他打量一番。李泗笑道:“看你婚后,也沒什么變化嘛?!?/br> 原霽驀地勾住李泗的肩,將李泗扯到一邊。 原霽:“我覺得玉廷關下面有點問題,但我不帶兵,我二哥也不讓我亂跑。你去巡查的時候仔細看一看——漠狄人舍玉廷關而選青萍馬場,我總覺得不安?!?/br> 李泗:“你這話昨天不是就跟元帥說過了么?那幾個守著玉廷關的將軍還覺得你多管閑事,差點跟你打起來?!?/br> 原霽嗤笑:“一群井底之蛙,什么也不懂?!?/br> 李泗便笑,沒說小七郎自己都沒去玉廷關玩過幾回,有什么臉說人家那些將軍? 他口上答應:“好,我替你仔細看看?!?/br> 李泗抬頭看看灰暗天色,再次問原霽:“你去打馬球么?” 原霽搖頭:“我有旁的事做?!?/br> — 李泗以為原霽是要去玩別的,便也沒多問。他和趙江河都領兵作戰,春日戰事頻繁,他們沒空和原霽混玩在一起。 李原霽并沒有去玩。 原霽跟原讓談過后,拿了一份名單,一個個地去拜訪那些死去人的家舍,將朝廷的撫恤一一下發。 原霽手中的名單,是青萍馬場那場戰爭中死去的人。 上午時天灰蒙蒙的,下午時下起了暴雨。 關幼萱與家人玩了半日,她與侍女回府半道上,天降暴雨。侍女們護著關幼萱,說去買傘躲雨。 幾個女子撐著一把傘,瑟瑟地抖著。一個侍女指著前方商鋪屋檐下的一排人:“夫人,咱們也去那里吧?!?/br> 關幼萱說:“等等?!?/br> 她遲疑:“我方才好像看到夫君了?!?/br> 她讓侍女們去躲雨,自己撐著傘,按照自己將將看到的馬行的方向走去。她上午時來過這里,記得那條道的盡頭是一家民宅。 原霽和數位武士騎馬去那個方向,他們又沒帶傘,關幼萱想著既然看到了,何不送把傘給原霽? 不過這么大的雨,他又在做什么? — 原霽將身后武士手中提著的半石米送到民宅門前,沉默無比。 雨水淋漓,噼里啪啦濺在青石磚上。民宅前開門的,是一位年輕婦人。 關幼萱撐著傘站在巷口,雨聲阻隔她的耳力,她眼睛卻看到那婦人突然捂嘴大哭,伸手捶打原霽胸口。 關幼萱清楚自己夫君的身體有多硬。 可是那婦人不過一個柔弱的女郎,竟然將原霽打地向后跌一步。原霽沒有躲,他身后的軍人也沉默不語。 悲痛誕生的力量,讓人心酸。 關幼萱撐著傘越走越近,聽到風雨中婦人的嚎啕大哭:“七郎,你怎能如此,怎能如此?怎么忍心讓他死在戰場? “他與我才成親一個月而已! “你不是涼州的希望么,不是大家都在等著你么?你卻不能把他帶回來……” 婦人哭得發抖:“我早知道,他跟著你會把命賣給你。你是兇手,你害死了人……” 戰爭就會有死亡,每次死亡,就是將一個個小家一遍遍地凌遲。大家是愛,小家亦是愛。 關幼萱撐著傘,她的衣袂在雨中輕輕揚起,她的眼睛望著原霽的背影。耳邊的指責聲讓人心那般揪痛不安,原霽是如何忍下來的? 是否每個死人的家眷,他都要一一看過?而那些沒有家眷的,又怎么辦? 原霽沉靜地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