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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傳來顧輕塵的聲音,很簡短的一句話,隨后就是起身的動靜。他連忙站直身,看情人走了出來便迎上去急切地問:「輕塵,你們說什么呢?」顧輕塵還沒開口,南宮樂就搶著說:「才不告訴你呢!」又轉而對同伴道:「輕塵,你考慮、考慮,我覺得挺好的?!?/br>顧輕塵不置可否。一番糾纏,已近午時,下午再將守御事宜做一番檢查,便入暮了。萬塔國使臣的抵京讓皇宮的守備真正森嚴起來,恢弘的宮中除了禁衛軍的腳步聲幾乎聽不見其他聲響,格外靜謐而陰森。顧輕塵和離傲留守宮中,離傲軟硬兼施地想要知道他和南宮樂的聊天內容,卻一無所獲?;蛟S是被男人纏得煩了,顧輕塵還是退讓一步,答應教他那門陌生的語言——英語。離傲倒是學得快,但即使他暗中記住南宮樂說話時的發音,要到能夠理解那段復雜對話的程度,也還早得很。與此同時,禮部在驛館為使臣團辦了簡單而熱鬧的洗塵宴。觥籌交錯間,禮部官員問及容肅此行目的,容肅只說通商。不知另有內情的禮部侍郎聽得連連點頭。這二十年來,受南宮樂行商風氣的影響,大永官員對通商的看法不若以前那樣刻板、封閉。而且通商之后,彼此互通有無之余,刺探敵情也更加方便,南疆對中原來說也將不再神秘。一場酒宴賓主盡歡,結束后容肅回到驛館,他的侍衛們矗立于門口和院落之中,將他的房間嚴密地守衛起來。容肅赤身走入木桶中,深邃而籠著陰郁之色的面容在霧氣中更加高深莫測。良久,他將心腹魯游喚入,問:「白天那幾個人的身分查到了嗎?」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令人不寒而栗。魯游單膝跪地,「回殿下,個頭嬌小的那個叫南宮樂,是中原首富,與大永皇帝關系密切,常常出入宮廷。他身邊那個美人叫天河,具體身分不明,只知道和南宮樂交好,近日都住在宮中,深得龍寵。「另外三名男子,個頭最高的是離傲,中原天機谷少主。他抱著的那個叫顧輕塵,是他的男寵。最后一個是上官云鷹,武林盟主?!?/br>容肅微微皺起眉。魯游緩了口氣,繼續說:「皇宮的守衛重新安排了,新的守衛是離傲部署的,據說用的是奇門遁甲之術?!?/br>「看來中原皇帝已經察覺本王的意圖?!?/br>「殿下,隨行者中沒有精通奇門遁甲的,要潛入皇宮竊取圣物恐怕……」容肅沒有作答,在心中回想著今日所見。之前如何姑且不說,自從自己脫下面具之后,南宮樂和顧輕塵的反應便很奇怪,似乎是認識自己……不,他們認識的應該是自己這張臉。顧輕塵甚至看到呆掉,忘記掩飾行藏。他是認識自己,還是認識也擁有這張臉的另一個人?至于那離傲,他的反應倒是坐實顧輕塵是他男寵的傳聞。南疆不好男風,對男寵之流多有鄙夷,想到一個男人在另一個男人身下婉轉呻吟,他便覺惡心。不過若是有可利用之處……修長的手指在木桶邊緣敲著,沉悶的聲響令魯游心悸。跟在主子身邊十余年,他知道這意謂著主子正在謀劃什么。片刻后,敲擊聲突然停止。「去查查顧輕塵的底細,還有他和離傲之間的關系?!?/br>水面上倒映出男人冷峻的面容,一縷精光自那棕色眼瞳中一閃而過。第七章自從容肅到來之后,離傲黏顧輕塵就黏得更緊了,恨不得和對方成連體嬰似的。白天抱著,晚上也抱著,時不時要個親親,哪怕分開解個手回來都像是久別重逢似的,不來一記令人窒息的熱吻就不放手。顧輕塵也不知是心情不好還是被纏得煩了,始終冷冷淡淡的,雖不反抗,但也不迎合。離傲再好的脾氣也有些不痛快了。本來就很在意塞安的事情,想他堂堂天機谷少主什么時候吃過虧、讓過步,卻唯獨在面對顧輕塵時一退再退、一讓再讓,本以為一片真心總能換得回應,沒想到僅是出現一個樣貌相似的人就讓情人大反常,他心里也是堵得慌。三日后,易凌川于宮中設宴款待萬塔國使臣。顧輕塵神色漠然地靠在大殿角落的石柱上,離傲厚著臉皮從后將他抱住,陪笑道:「輕塵,人都還沒來呢,你別老盯著門口看,也看看我嘛?!?/br>他眼都不抬,全當沒有聽到。壓抑已久的火氣冒了上來,離傲強行扳過他的肩膀,氣惱道:「顧輕塵,看著我!」他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言不語。離傲一下子愣住了。以往輕塵雖然也常常不理會他的無賴撒嬌,可……可好歹會給一記白眼,嗔怪的神色又是無奈又是好笑,總能讓人不自覺地笑起來。但今天……離傲急了,捏著情人的肩膀高聲道:「你什么意思?」「沒什么意思,你別大呼小叫的?!诡欇p塵冷漠地拉開他的手,轉身將目光投向宴會那邊。「我大呼小叫?」離傲慍怒,臉色也沉了下來,強行扳過他的身體,瞪眼道:「怎么不說你怎么回事?!突然就發起脾氣來,哦,我知道了,你在想那個容肅是不是?難怪這幾天都魂不守舍的,你就這么喜歡他?他根本不是塞安!他只是和塞安長得相似而已,塞安已經死了!」顧輕塵的臉色刷地白了,離傲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然而盛怒之下,懊惱和憐惜不過轉瞬即逝,馬上就被高張的怒火所取代!離傲提高音量喝道:「不準你再想他,你現在是和我在一起!」顧輕塵毫不留情地甩開他的手,眸光冷如利劍,沉聲道:「我心里想著誰關你什么事?你別自作多情了,你和我只是rou體上有關系而已!」離傲瞬間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如此絕情的話會從眼前這個人的嘴里吐出來。是,一開始輕塵就表明只當他是床伴,可他們在一起七年了!如果是一男一女,孩子都能打醬油了,結果輕塵居然是這樣看待他們的關系?「你……」離傲要說什么,忽然鼓樂齊鳴淹沒了他的聲音,顧輕塵沒聽清楚也沒有去問,徑自看著大殿。他的冷漠像一柄利劍刺穿離傲的心臟,當內侍傳唱,易凌川走上高位時,離傲終于惱火地拂袖而去。顧輕塵側目望了一眼,只見對方滿是火氣的背影頭也不回地走出大殿后門。而另一邊,鼓樂之中,容肅走了進來。在輝煌燈火之下,他膚若凝脂,眼若深潭,頭頂以金冠束發,比起那日隨意披散而下的不羈和狂肆,今日的他更有王孫貴胄的尊貴和工整。他依然是一身黑衣,但所著絲綢長裳明顯比進城那天華貴許多,沒了軟甲,胸前戴著以虎齒、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