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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頓時哄堂大笑起來。 這屋里有楊氏,郭氏,萬氏,呂氏,黃氏,都是過了四十多歲,大部分做了祖母的人物,老太太得的這個“毛”病,她們大多有。 就怎么得的?就是從前怕跟丟了軍隊,憋“尿”憋的,尤其到了冬天,只要看到雪,就夜里一小段一小段的睡,只要起了就立刻找恭桶把身上的貨倒騰出去,像是還在趕車,還在奔命。 人的腦子里忘記了苦,可是身體已經刻下了曾受過的罪,好不了了。 根奴兒嘴蜜甜,看到祖“奶”“奶”立刻伸出手拍拍喚人:“~“奶”!” “哎呦,哎呦,這是誰啊,這是“奶”的根奴啊?!?/br> 老太太才不管這是誰的孩子,只要七茜兒說是自己的,那就是老陳家的。 她迫切想把這個家塞滿,就如從前一般,鍋子邊只要有熱氣,大大小小就能支十幾個腦袋過來看。 那會子才是活人的熱鬧啊。 就哪兒像現在,喜鵲蘭庭要成日子跟著先生讀書,上面那三個各家一攤子事兒,來的都是斷斷續續的。 孫子們呢,大孫值更的地方麻煩,三孫子值更的地方最吃苦要四處轉悠,至于二孫子,人家回來倒頭就睡,來問個安就是老三句。 阿“奶”睡的好不好? 阿“奶”吃飯香不香? 阿“奶”身上利不利索? 老太太多機靈,她能從很多人眼里看出,自己的存在慢慢變成了拖累麻煩了。 只要她著涼有個咳嗽,這一天四個孫媳“婦”就啥也不要做了,都得圍著她轉悠。 阿“奶”最怕連累人,如此一入冬便不敢動了。 舍不得給孫兒們添麻煩。 最近,菩薩這樣的話老太太也不說了,她見到人會說,我就是個老厭物,早死早利索。 每次她這樣說,便有一群人上來安慰,乞求她長命百歲,她的心里才能舒服一些。 就跟成日子要證明般,會自我厭棄幾十遍。 七茜兒粗魯的把兒子身上的斗篷,棉襖子扒拉下來,丟麻煩一般的丟安兒上炕。 安兒一上炕,屋內瞬間安寧。 眾人就看著那個胖小子幾下攀爬到他祖“奶”“奶”身邊,在老太太不情愿,幾番掙扎的情況下,他終于找到了老太太不離身,睡覺都戴著的那串鑰匙。 這世上誰都不成,皇帝老子來了都不成,就這個小家伙,他祖“奶”“奶”活下來的意義就是為了他。 老太太求救一般看七茜兒,七茜兒憋笑,扭臉接過二月手里端來的工具,拖鞋上炕給老太太撬腳指甲。 老太太也不知道咋了,從前到死前一日都在院子里干活,現在出來進去,腳未必挨著地面,卻腳指甲都往rou里長,走路劇痛的。 老太太很認里外人,婢仆抱著她的腳去修剪她是羞澀不愿意的,若是換了七茜兒,那就可以,主要疼也不敢說。 窗戶紙鋪來足夠的光,外面寒風呼嘯,可屋內夾襖都掛不住,室內人就眼睜睜看著陳家孫少爺一頭汗的開了他老“奶”所有的炕柜。 所有的,來一次開一次。 那些柜兒,也只有他能開,陳大勝來了都不成。 人家開了炕柜還不算完,就全心全意的一腦袋扎進去,把他阿“奶”私藏的破布頭,衣服包袱,各種大匣子小匣子拽出來……還見人就發。 安兒搗騰,根奴兒趴在外面接臟,遇到顏“色”鮮亮的,根奴就掛在身上,很是不客氣的樣子。 阿“奶”腳下吃疼,嘴唇抖動,終于看到她大孫把一大個元寶推給呂氏,老人家總算爆炸了。 “哎呦祖宗!咱家咋來了個外倒狗兒,這有多少家財也不夠你倒騰的,你是個傻子么?” 她曾孫很給面兒,立刻熱情的扭頭來了一句:“汪~汪……!” 叫喚完一歪腦袋等夸獎。 剎那屋內哄堂大笑起來。 根奴湊趣,又表演了貓兒叫。 眾人笑的更加厲害了。 老太太也笑,無奈之下只能大方的指指柜子嘆息:“倒吧,倒吧,反正都是給你攢的,早晚都是你的,你愛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娘的,跟你老子一點兒都不像!” 人家也不是第一次這樣說,她死了之后草席裹吧裹吧隨便挖坑埋了就成,可是她的東西就必須是安兒的。 而她的這種偏心眼子,只有四老爺介意,旁個人,便是丁香人家也是掌家“奶”“奶”,手里的東西卻比一個不出門的老太太多了去了。 所以才是越有的越大方,沒有的才會計較呢。 呂氏拿著元寶也是十分感動,其實卻是她胖,目標大,每次安兒都先看到她,可她卻把這種先給予看做一種緣分。 便把早就預備好的包袱提了來,當著大家打開,“露”出里面齊整整的一套小孩兒衣裳。 她繡工一般,可是縫紉手藝卻是這一幫媳“婦”里最好的,不是巴結,人家就是喜歡給安兒做衣裳,還各式各樣做了不少呢。 七茜兒收拾了剪子,給老太太上了“藥”膏,拿了布把老太太腳裹好,這才笑著道謝:“嬸子,您家大嬌也給您生了孫呢,您咋總是惦記他?” 呂氏卻笑的毫不在意道:“哎呦,人家本鄉本土,我那親家母就差點住在我們家了,既人家不愿意我管,我管她個狗屁去球!我給我們小爺兒做衣裳,就為我們小爺兒眼里只有我?!?/br> 七茜兒客氣道:“您看,您還喊他小爺兒,可別折了他的?!易罱影??” 呂氏笑了起來:“好著呢!托他們三哥的福,現在都乖順的很,那是丁點不敢“亂”來了?!?/br> 呂氏是個寡“婦”,靠著陳大勝在泉后街后街弄了宅子,還在地便宜那會子在外城置辦了二百多畝地。 前兩年她家那兩孩子在學里交了不好的朋友,難免出門就學人家的習氣,喜歡攀比還呼奴喚婢的跟著淘氣。 呂氏家里哭過幾次,實在沒辦法就來陳家哭。 不然咋辦,她沒有親人,男人死了,陳家不在乎,可在她心里陳家就是依靠。 陳家老大,老二對此事根本不會在意,陳大勝忙的顧不得,偏老三陳大勇是個愛管閑事兒的。 幾個寡“婦”嬸子都不易,便是有些破“毛”病,看在從前與阿“奶”幾萬里奔波相互扶持,那也得管著,少年人拋費些這些都能忍,可是每日里斗雞走狗與人攀比,這就不能忍了。 陳大勇管孩子的辦法簡單,就是帶著自己的親兵滿慶豐城酒樓,香樓,賭場抓人去。 他是正兒八經帶過兵有過戰功的,管這幾個“毛”孩子沒一點難度,辦法就是上手使勁揍唄,大巴掌不成就吊起來鞭子抽。 那會子泉后街口喊一嗓子陳三爺來了,六部巷家的小公子腿肚子都會轉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