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22
老太太又往身上點了幾處,最后憤然:“還有一身的傷,那!那也是個做娘的?我打發人去抱孩子,她還不給呢,說一大堆沒邊兒的廢話,什么叫小孩兒胡鬧,她沒看住,不妨事?我去她個八輩兒祖宗吧,人家那是丁點兒都不心疼啊?!?/br> 七茜兒緩緩放下碗,又拿著帕子擦了一下嘴問:“那您預備咋辦?” 老太太就嘆息:“這我哪兒知道啊,你也知道阿“奶”沒見識,我就去問你江“奶”“奶”她們了?!?/br> 七茜兒詫異:“您跟她們說了???” 老太太點點頭,就頗有氣勢的說出一句對七茜兒而言,算作很震撼的話:“朝廷就那么點人,泉后街便只有這幾戶,誰還不知道誰???也就咱家根骨薄,才剛跟老姐妹開始來往著。 你當只有你知道的機密事兒,其實許左鄰右舍早就知道了,人家不愿意做壞人罷了。我自己不懂,就去求教比我懂的唄,我慢慢學,以后就知道怎么做了??偛荒苊看味歼B累你啊,你還小呢,那邊再怎么說也是隔房長輩,這個壞人啊就只能我做嘍?!?/br> 七茜兒心里滿意極了,她蹭到老太太身邊,伸手抓住她的手拍拍道:“哎呦,我們老太太長進了呢?!?/br> 本來心情很不好的老太太聞言就撇嘴,伸手對著七茜兒后背輕輕拍了一下罵到:“個小遭雷劈的!瞎說啥呢?我,我幾歲我還長進,哎!生出這樣的玩意兒,“奶”就怕給你支撐不了幾年,好歹我再扛扛,看下一代吧,下一代爭氣你們就能脫腳,下一代不成,我就與你們爹商議一下,實在不成趕遠遠的,眼不見為凈吧,造孽了這是?!?/br> 挨了這下,胸中便是生了萬畝雜草,都瞬間被剃的干干凈凈,一下子天晴明朗了。 老太太是越活越明白了。 老太太罵完,自己也笑了,就繼續嘮叨她的事兒:“我說完,老姐妹們便氣死了,你敬“奶”“奶”就說,那老楊家的就是這個……” 比出小手指,老太太又不屑了一下。 七茜兒卻好奇:“敬“奶”“奶”?” 這是新來的伙伴么? 老太太點點頭:“???哦,隔壁刑部巷的,你沒見過,改日來家里了你便過來給人家行個禮,那是可爽朗一人呢,她家老大人跟老都督一個輩兒呢,咱邵商老臣了!現下你們敬大哥都在刑部公干呢,甭看就管了個司門部,那也是實權地方!雖咱家交朋友只看品行不看官兒大小,又不是市儈人,對吧? 我說那兒了?哦!你們敬“奶”“奶”說,他家三房文氏的父親,早先在邵商便是出了名的酷吏,她家那“性”兒那是祖傳的??赡阕鎮鞅阕鎮?,祖傳到我陳家,我老太太就不高興了。哈!從前我還覺著喬氏多能夠呢?孩子她都護不住,倆只眼睛就是一對瞎窟窿?!?/br> 七茜兒也不“插”嘴,端起一碗羊羹,拿著勺兒邊吃邊聽老太太嘮叨。 到了老太太這個年紀,她未必在意你手里的錢兒,她在意的是她說話有沒人聽,有沒人理解憐惜她的不容易。 就夸獎著,憐憫的,一起憤怒著,你就是她心里最好的崽兒。 “……后來戶部巷子的鐵太太就說休了喬氏,你徐太太就說,一個妾還值得休了?那鐵太太就說送廟里,快算了!廟里不要錢???咱錢兒大風刮來的?回頭四傻子再跟我好瘋?我可不給老四養娃兒,等有個好歹的,長大了人家親爹親娘又是一家了,我是出錢出力又落埋怨……你“奶”沒那么傻對吧!” 七茜兒點點頭:“您說的是?!?/br> 老太太沉重的嘆息了一聲道:“還是你江“奶”“奶”見識廣,她就說,從前宮里管著規矩的老宮人出來不少,花點銀子,就找個人管束著就得了,沒得一個妾室走東家竄西家的,這不,我讓吉祥京里找你爹去了,回頭就有信了?!?/br> 七茜兒頓時詫異,眼睛瞪了好圓好圓的看著老太太,您,您這是跟著一群什么人玩兒呢? 老太太還生氣呢:“我家的孩子,能讓個芝麻綠豆當玩意兒耍了?這是每天送上門給人當菜,還不帶給人斷頓的,不耽誤飯點的給人送去?” 七茜兒點點頭:“您說的是?!?/br> 老太太自己養的脾氣好,想發泄就去轉手串,她又轉了幾圈才說:“就算我不心疼喜鵲,外面人說起,也都是老陳家孩子挨打了,沒得你們生了孩子再給人小看了……” 正說著,一月就進來稟二“奶”“奶”的母親董氏來了。 老太太忙讓人請。沒多久董氏就眉開眼笑的進來了。 七茜兒起來與她見禮,又親搬了椅子請她坐。 許是辦了大事兒,董氏看左右無人便在老太太身邊低聲道:“給您捎了消息了,就這幾天兒,您就等好信兒吧!” 七茜兒奉茶的手滯了下,便問:“什么好信兒?” 這話說完,倆老太太便一起擺手攆她:“你玩去吧,不關你的事兒!” 哎呦,這是耍著自己的玩兒呢,巴巴把自己喊來了,又攆走? 七茜兒無奈,轉身離開院子就去了張婉如那邊。 走到門口就聽到老太太又喊了一嗓子:“茜兒啊,把你爹送來的羊羹給你弟妹提點過去!” 董太太就在屋里哈哈大笑:“她不吃,您自己吃吧!” 老太太也笑:“齁甜的,我不愛這個,給她們甜嘴兒……” 如此,七茜兒就提著羊羹進了童家院兒,進門便看到童家花架下面坐著四個小倒霉蛋,正排排坐著在那兒描紅呢。 丁魚娘身體不好,余家的四個小的便在張婉如這邊啟蒙,有時候七茜兒也會接過去教數術,他們底子不好,好歹家里得蹲一年才能入學里呢。 見到七茜兒來,幾個孩子就端正的起來行禮,七茜兒走過去挨個拿著描紅又看了一圈,最后就瞪了大點的余壽田一眼道:“屬你是個大的,每天心都是散的,就惦記跟他們城里玩兒呢,你看你寫的這幾筆,這還是描呢,你這心都飛到哪兒去了?今晚再加十頁,不寫好不許睡?!?/br> 說完囑咐大妞:“盯著他!不寫完哭死也得熬著,他磨蹭,就拿你納鞋底的錐子扎他!” 這話純屬開玩笑,只壽田正是心野的年紀,來了親衛巷便在附近交了朋友,鄉下孩子沒見識,現在看啥都新鮮的。 余大妞興奮的連連點頭,余壽田就愁眉苦臉,他雖是個男孩兒,在家里是丁點不吃香,除了他“奶”慣著一點兒,旁人那都是一視同仁,他弟有田都能上爹肩膀坐坐,他大了,便沒的坐。 其實七茜兒跟張婉如,也不求他能考個什么秀才舉人的,就怕他明年入了學里跟不上人家進度才是丟人。 少年被打擊損的是半輩子心“性”,你不必做好的,好歹能做個中間的就全家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