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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是族中名仕之家,大王只需略略過目,將中意之人告訴臣等,余下的臣等定將盡心準備?!?/br>狐貍從心里惱起來,面上怒極反笑,冷冷地道:“呵,你倒知道這些人中必有我能看得上的?”杭大人也不畏縮,在地上狠狠磕了個頭:“大王著實不應一再拖延,望大王恕臣等不敬之罪?!鄙砗笠桓纱蟪急阋哺蛳逻凳?。狐貍頂無奈,又急著下山,他靜靜地看了片刻,突然笑起來:“也罷,你們終歸是不死心的,我看看也好,宣她們進來吧?!?/br>數十名娉婷女子便款款行了進來,狐貍也不要她們在殿中久留,懨懨地瞥了一眼,便道:“先到一旁候著?!?/br>杭大人張了張口正待辯駁,狐貍先他一步說了:“大人且先聽聽,她們是否符合本王的條件?!?/br>狐貍倚在玉座上,一手支頤,一手閑閑地在扶手上敲著拍子:“哪些會做雞蛋糕的,留下?!?/br>“哪些會蒸雞蛋羹的,留下?!薄澳男鲕饺仉u絲的,留下?!薄?/br>可憐那些狐貍貴族錦衣玉食的少女,個個目瞪口呆,不消片刻,所有的女子都垂首退去了。杭大人顫著胡子,幾乎要斥責起大王來:“您,您怎能這樣胡鬧?!”狐貍也不說話,只定定地看著他,清亮的眸眼陡然沉得如一潭深泉,半晌,卻只輕輕地說:“縱她們德才兼備,連這點兒技藝也不會,只是枉然。列位大人,你們一再逼迫,本王便也只能實話實說了,整個天下,貫縱三界,能叫本王甘心相伴相隨者,已有一個,卻也只有一個,列位就不必費心了,只是若在攔著本王尋人的路,或在本王未歸之前胡生事端……”狐貍慢慢起身,隨手拔了一枝玉釵握在手中,眸光一沉,釵子斷碎在玉階上,延出一路清響,“但請好自為之……”狐貍出得玄英殿,大模大樣往寢殿中行去,隨侍的侍童金淺瞧著他進殿,忙忙迎了上去,伺候他在桌旁坐好,獻寶一般得意地道:“大王大王,您可知我給您弄來什么好東西?”狐貍哼了一聲:“你能尋到什么寶貝?快把早膳弄來,我急著下山去?!?/br>金淺得色地笑起來,跑到一旁取了個熱氣騰騰的紙包來。香氣從紙包中溢了出來,狐貍漫不經心的吸了一口,卻不由地坐的直了:“哪,哪兒來的?”金淺粲笑著剝開紙包,把一只烤得金黃的雞蛋糕擱到狐貍的面前:“您打從回山完,三天兩頭就喜歡吃這個,卻又總嫌宮里的廚子做的不正,我趁著您適才去議事,就跑到山那邊的鎮子上去了一趟,恰恰見到一個小販在賣這個,買的人可多,就替您捎了一塊,您果然歡喜!”狐貍的確歡喜,他都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嗅到這么香甜的滋味了,幾乎同蜜一般了,吸進去,延著一路的沁甜。這簡直,同杜衡在廚房里蒸的雞蛋糕別無二致!他咬了一口,細細地一嚼,覺得眼眶一熱,似乎要落下淚來。他就合了好一會兒的眼,才叫自己平復下來,然后緊緊盯著金淺:“你快說說,那人生得什么模樣,若是合了我的意,給你大賞!”金淺笑著擺手:“小的看大王回來完,總有些不樂,只想討您開心,不要賞賜?!?/br>狐貍聽得有點兒舒坦,卻還是白了他一眼:“廢話少說,快講!”金淺點了點頭,正待開口,面上的表情卻變得訝異起來:“這,這卻怪了,大王,小的,小的想不起那人的模樣了?!?/br>狐貍把剩下的糕狼吞虎咽地塞進口中,把紙包揉成一團,擲在金淺的頭上:“怎么這樣沒用!罷了,直接領我去吧!”天氣早也轉暖了,山下的市鎮里沿街栽了桃柳,抽芽吐蕊,一派盎然。狐貍扮成富家公子的模樣,叫裝成小書童的金淺引路,也不顧去看這美景,只一路快速地走,待轉過兩個街巷,金淺就停下了腳步,四下環顧了一圈,奇道:“咦,早上明明在這兒的?!?/br>狐貍也靜靜地站著,面上一絲表情也無,從金淺的身后慢慢走出來,盯著墻角默默地看,那兒確實還漫著甜甜的糕餅香,淡淡的,似有似無。狐貍盯著地上一泓淺淺的水漬出了一會兒神,只在心里一個勁兒地琢磨,賣糕點那人究竟會不會是杜衡,若當真是他,那他又為什么要告訴自己,他再也回不來了。金淺瞧著他發愣,也不敢驚擾,默默地站了好半天,才輕輕地出聲喚了句:“大王,要不,要不我們先回山上去,明天一早小的就來這兒,把那人給您帶回去?”狐貍從鼻腔里笑了聲,不作應答,只說:“先在附近轉轉吧?!?/br>金淺只得隨著狐貍在鎮上溜達,感覺時間慢慢地漏過,瞧著狐貍板著的臉上,臉色益發難看。就這樣東奔西走,天色就已暗沉了下來。金淺小心翼翼地瞥著狐貍,喃喃道:“大,大王,要回去了么?”狐貍回到了那個巷口,一抬眼瞧見邊上有家客棧,便徑直走了進去,找小二要了一間上房。金淺一時摸不透狐貍的心思,只得小心伺候著,替狐貍斟了杯茶,瞧著他慢慢喝了,火氣似乎也平復了點兒,就又試探著道:“大王,當真不回山去么?這兒如此簡陋……”狐貍難得露出疲憊的模樣,垂了頭,用手支著額,面上的表情掩在陰影里,瞧不分明,卻又讓人覺得失落。他嘆了口氣,也沒有訓斥金淺,就仿佛累極了一般道:“族里的事,已經料理的差不多了,終于可以不用我掛心了,這次,若尋不到他,我就再不回去了?!甭曇舻统恋暮?,就像是自言自語一般。金淺自狐貍回來完,就一直貼身伺候他,是極聰敏的,也明白狐貍心里有個牽念,聽狐貍這樣一說,大略能猜到,狐貍是想守在這兒,第一時間瞧見那人的模樣,便笑起來去討好狐貍,想叫他不致那樣郁郁:“大王其實不用這樣的,小的替大王守著便好,您自管安心歇息,其實,那人也未必就是大王您想尋的……”瓷杯迸裂的聲音猝然響起,金淺話未說完,卻被嚇得狠狠咽回去,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戰戰兢兢看去,就瞧見狐貍盈滿怒意的、格外明亮的眼神。“未必是我想尋的?!若他不是,那我又該去哪兒尋他呢?!交給你們,我把這事兒交給你們多久了,結果呢,一無所獲!”狐貍覺得積淀多時的怒意再也抑不住了,翻騰地涌動了起來,他是堅信著無論如何都會找到杜衡的,但偶爾多少也會有點兒不自信的疑慮。他是慣常把這樣負面的心緒壓制下去的,積累多了,就慢慢團成了心結,平日從不愿觸碰、從不愿去想,卻在這樣一個燭火搖曳的夜里,被揪了出來,他一時無力去抵抗,只任由它蔓延開來。金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大王,小的知錯了……”狐貍低低地喘氣,指尖緊緊搭合在一起,不住地震顫,好久,忽然又沉沉地嘆息了一聲。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