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杰哥不讓我坐別人車的副駕?！?/br>


    行吧，又是杰哥不讓。張蓉只好踩一腳油門朝醫院出發。



    正午12點車在家門口停了，祝杰最后看了一眼手機，下車進屋。爸媽都在，客廳死一般沉寂。



    “回來了啊?！弊＝茉陔p人注視下放好鑰匙。



    “嗯，我也剛坐下?！弊Ｕ窈Ｔ诤炔?，橫闊地坐于沙發正中，茶幾和玄關柜上各一座天眼原石堆砌的八臂六耳雙面佛，足有半米高，“坐，你媽做飯呢。去你姥爺家了？”



    “去了?！弊＝茏б粡堃巫幼?，手機甩出去，不跟祝振海直視，“沒事的話我上樓了?！?/br>


    “有事，你媽給你做飯呢?！弊Ｕ窈５牟璞畔铝?，臉繃得很緊，呼吸帶動寬厚的鼻翼鼓張和胸口起伏。



    一個穿戴齊整的女人，哨兵一樣駐足于廚房門口看著兒子，黑發在額前分開兩捋綁向腦后。手里是一盤炒菜和碗筷。



    “媽?！弊＝軅壬砘匾?，“你有事找我？”



    “沒事，怕你在外面吃不習慣?！壁w雪步態輕盈沒有腳步聲，護士工作習慣隱藏足音，“累不累？本來我和你爸應該去看的，脫不開身。來，嘗嘗?！?/br>


    祝杰的臉同樣繃得很緊，側臉和趙雪像，神態更像祝振海。他隨便夾了一塊，咽完把筷子放下?！皼]事了吧？沒事我現在上樓了?！?/br>


    “小杰?！弊Ｕ窈Ｕ酒饋?，對抗性運動員的出身，退役多年體格不輸給兒子。



    “有事？”祝杰倚著冰冷的椅背看他過來。



    祝振海動作幅度很大，順手收了桌面的手機?！氨荣愐磺许樌?？”



    祝杰一動不動，看都沒往手機上看?！斑€行，贏了?！?/br>


    “沒別的事？”



    “沒有?！?/br>


    “聽說有人給水里下肌松劑了？”祝振海捋了捋袖口，一串世面難得的西藏天眼露出來。



    “是么？”祝杰和父親一個短短的對視，瞬間錯開眼神，他拿起筷子又吃一口，最后筷子一扔，“我不知道?！?/br>


    祝振海坐在了對面，當著兒子查他的手機?！奥犝f還受傷了，人是你們學校的?！?/br>


    “不太清楚?！弊＝茉诩乙幌驔]耐心，余光里就是天眼石佛像，八臂，六耳，雙面，“有事就說，沒事我上樓歇著，胃疼?！?/br>


    “沒傷著你就好。我和你爺爺都當過運動員，各路牛鬼蛇神見太多了，應該早提醒你?！弊Ｕ窈ｋS便點開一個，往上翻聊天記錄，“下午什么安排？”



    祝杰瘋狂想念今早睡醒懷里有人的真實感，和昨晚偷偷舔過的那圈奶白，還有他咬在薛業咽喉上的那一聲杰哥。



    “回學校?！?/br>


    祝振海順勢往下問：“不著急吧，腿傷復發了嗎？”



    “沒復發?！弊＝芤荒槦o所謂地站起來，“下午回學校寫檢查，司機接太早了，閉幕式沒參加挨批了?！?/br>


    “一個破閉幕式?！弊Ｕ窈５某聊芸桃?，“上樓歇著吧，下午司機送你?！?/br>


    “嗯?！弊＝苓~上臺階，胃粘膜突然升起近乎痙攣的抽痛。他壓一壓惡心，往上走，推開臥室門，一片漆黑。



    祝振海還在查，手機屏幕停在微信隱私的通訊錄黑名單里。他懷有目的性地點開備注叫XY的，最近一條的回復是“一句”。



    再往上，是杰哥晚安。



    再往上，是這個男孩問，如果還能做普通朋友，考完英語在學校門口等等我行不行。



    再往上，是兒子回復他的，我是直男，嫌同性戀惡心。



    再往上，杰哥我喜歡你，特別喜歡你。



    趙雪無聲地端來一杯茶?！皠e查了，和上上周一樣，肯定是拉黑了?！?/br>


    祝振海開始查最近聯系人和短信?！安榫频赇浵?，看小杰這幾天和誰一起住。要還是高中那個……”



    “兒子是真性同性戀，他不正常，我提醒過你，有女朋友也不能信?！壁w雪朝他伸手，“手機給我?！?/br>


    祝振海嘆氣一聲，男人的直覺確實不如女人?！氨M快安排他出國吧?！?/br>


    “晚了?！壁w雪看著手機，“微信記錄能恢復，如果小杰和他還有聯系，瞞不住?！?/br>


    “那就查短信，通訊記錄和信息都翻一遍?！弊Ｕ窈＜又亓苏Z氣，“查他，小杰名下的一切都要查，學校那邊也查。你看他剛才的態度，以為自己上大學能打比賽就翅膀硬了?！?/br>


    “我記得他叫薛業?！壁w雪心領神會，“初中讓你把兒子送出國，你偏不聽。初中走了現在還有這種事？”



    祝振海常年不帶表情的臉在抽動，眼底浮現出無比驚人的厭惡?！俺鰢?？國外同性戀更多，兒子不在眼皮底下你能放心？”



    “放眼皮底下也沒用，已經不正常了?！壁w雪說，“真性同性戀是天生的，高中他還關得住，現在怎么送？”



    談話氛圍猛地降到冰點，空氣如同上凍。



    最后祝振海拿起茶杯?！八统鋈?，先把他們分開。咱們的兒子不能喜歡男人，同性戀是世界毒瘤，有一個死一個?！?/br>


    薛業趴在理療床上犯困，短短幾個小時如同經歷一場夢。拍片、專家會診、制定個人治療方案……最后這幫給健將級運動員會診的專家居然建議保守治療，沒有一人主張開刀。



    健將級運動員的醫生，薛業想都不敢想。



    “怎么樣，冷了吧？”張蓉拿白床單來蓋上，薛業腦袋里好像只有一根筋，醫生吩咐脫衣服等候，他就脫了，只剩一條內褲也不怕感冒。



    “困?！毖I實話實話。



    “你別cao心，這幫都是脊椎外科最頂尖的權威，我沒退役之前，全隊的傷就靠這幫老畜生撐著呢?！睆埲刈罾斫庖騻艘鄣耐纯?，“你嗜睡也可能和腰椎有關?！?/br>


    薛業的眼睛困得酸澀?！罢娴?？”



    “有可能，具體看你治療進度?！睆埲貙λ缟系膭摽谫N皺眉頭，“困就睡吧。小杰一直以為你轉系和不報到是因為他沒等你，有傷不早說，他還以為你抑郁癥了?！?/br>


    “我不會抑郁?！毖I緊緊攥著手機等信息，運動員的意志力，認命不認輸。



    “行，知道你厲害，睡吧，睡醒覺醫生給你整脊?！睆埲厣焓窒肓盟话褎⒑]想薛業躲了，“還不讓碰??？”



    這小子是真不好接觸。



    “不讓?！毖I搖搖頭，趴在左小臂上再不吭聲，最后偏過臉睡著了。



    一睡就是兩個半小時。



    主治醫師來過，看他睡著沒叫醒，張蓉陪同一直等到下午6點。理療室是單間病房，醫師又來一次，提醒張蓉再過半小時必須叫醒。



    “行，我叫他?！睆埲卮饝?，和這些醫生是二十年交情的老面孔了。剛關上門又有敲門聲，只不過這一回特別急，特別猛。



    張蓉又困惑又無奈，深提一口氣之后眼皮直跳，千萬別是小杰。門打開了，扶著門框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