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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喜色,尤其是寧老太爺以及寧堅夫人與孩子,一個新喪子,一個喪夫,一個喪父。即使見到姜羽,只是客客氣氣把他引進去,強撐起笑顏。 姜羽見此,心中不是滋味,連聲向寧老太爺和寧二夫人道歉。二夫人眼眶紅紅的,像是才哭過,摟著孩子低聲道:“睢陽君不必道歉,這都是命數。外子守邊多年,時常受傷,我身為他的妻子,心中早有準備。對于他,恐怕戰死便是他最好的歸宿了?!?/br> 寧老太爺也是同樣的意思。 到寧堅靈前時,姜羽和戚然明都跪下來,向寧堅磕了頭。 二夫人見此,眼淚又簌簌地往下落,拉著孩子一起屈膝感謝姜羽和戚然明。二夫人三十余歲,在姜羽看來,年紀尚輕,她與寧堅育有一雙兒女,一個jiejie,十二歲,喚作寧蘭,一個弟弟,十歲,喚作寧武,都眼淚汪汪地看著姜羽。 姜羽幾乎是落荒而逃,帶著戚然明從寧家出來。 姜羽還是第一次,覺得這么對不起別人。他做事素來只求問心無愧,但這回卻出了這樣的事。但姜羽卻不能將郭公山的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他并不是害怕面對燕侯的懲罰,或是寧家人的責難。只是不想把戚然明牽扯進來。 第81章 從寧府出來后,兩人的情緒都不高,沉默著上了馬車。 “回府?!苯饘嚪蚍愿懒艘宦?。 車夫一揮馬鞭。 “駕!” 馬吃痛,仰頭嘶鳴一聲,立刻揚起蹄子狂奔起來。車輪碾過青石板地面,發出轱轆轆的聲音。地上的雪已掃過,在路兩旁堆積成小山,空氣中彌漫著雪花的冷冽干凈味道,侵入人的身體里,讓人從外冷到內。 姜羽將暖手爐塞進戚然明手里,見戚然明望著車窗外路邊的積雪,以及店鋪人家房頂上的雪和檐下的冰柱出神。 “以前沒見過這么大的雪吧?”姜羽問。 戚然明搖搖頭:“秦國也下雪,但下得少,過兩天就化了。不會像燕國一樣,一整個冬天都不化?!?/br> “燕國不如中原地區溫暖,也不如中原景致好,但初來者看這雪景,應當是挺好看的?!苯鸬?。 “雪景固然好看,冬天到底太冷,也太長了?!逼萑幻髡f。 姜羽心中微沉,戚然明這話聽著便讓人覺得不安,好似他想要離開似的。姜羽又試探著說道: “燕國往東是渤海,你若有興趣,過些日子天氣暖和了,咱們還可以去看看渤海?!?/br> “渤海?我還沒看過海呢,”戚然明回過頭說,“海是什么樣子的?” 姜羽笑道:“你去臨淄,臨淄也在渤海邊,沒去看嗎?” “沒有?!逼萑幻髡f,“當時根本沒想到這回事?!?/br> 一個人的旅途孤寂無聊,不像旅途,像是在漂泊,哪還有什么心情欣賞美景? “海很大,很藍,很美……也很危險,”姜羽說,“改日我帶你去看看?!?/br> “嗯,”戚然明答應一聲,頓了頓,突然說,“姜羽,我可否將戰場上的實情告訴寧家?” 姜羽怔了怔,問:“為何?” “說出實情,需要理由嗎?”戚然明說,“寧堅是因我而死,寧家人卻對我一副感激涕零的態度……我實在……” “心中有愧是么?”姜羽問。 戚然明點點頭。 姜羽明白戚然明內心的感受,因為他的愧只會比戚然明的多,不會少。但戚然明是不必愧疚的。 “寧將軍戰死,是齊國人所殺,就算愧疚,也該是齊國人愧疚。寧家人要恨,也該是恨齊國人?!苯鹫f,“你不是燕國人,因為我參與這場戰爭,在戰場上生死不知,難道你如果真的因此死了,你不比寧將軍更無辜么?” 戚然明:“倘若寧將軍是正常戰死,我也不會覺得有什么?!?/br> “可這件事從頭到尾,你都沒有任何錯處?!苯鹂粗萑幻髡J真道,“要說錯,也該是我。我錯誤地判斷了南宮綽的作戰計劃,貿然把大軍送出城,才會導致后面的一系列事情?!?/br> 戚然明:“人非圣賢,孰能無過?” “你也知道,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你還沒有過錯,內疚什么?”姜羽道,“何況,就算把事實告訴寧家人,又能有什么作用呢?” “寧將軍不能死而復生……而我,還會多一個政敵?!?/br> 戚然明頓住。 是了,寧家現在與姜家關系匪淺,在朝堂上也是一條心??商热暨@件事曝光,寧家很可能會走上姜羽的對立面。如今燕國正處于變革的關鍵時期,在這個時候樹敵,絕不是明智的選擇。 “那寧家人……” “我會好好待他們的,日后但凡他們需要,我都會盡可能的幫忙?!苯饑@息,“可也僅此而已了?!?/br> 人這一輩子,終歸是要愧對一些人,背負一些罪孽的。在如今這亂世里,更是如此,沒有萬全之策,想要對得起一個人,就會辜負另一個人,都是身不由己。 掌心貼著暖和的湯婆子,戚然明卻覺得身體陣陣發冷,怔忡著,再也絕口不提要告訴寧家人實情的事。 寧堅的死給姜羽敲響了警鐘,告誡他日后行事必須更加謹慎小心,不能出任何疏漏。否則下一回離開的,又會是誰? 看著戚然明微垂的眼睫,姜羽心中升起了強烈的危機感。 正月初五,燕侯自西城門出發,前往洛邑向周天子朝貢。百官聚集在西城門,為國君送行。姜羽自然也在其列,戚然明則留在家中休養。 雖然已經正月,天氣卻依舊寒冷,尤其是清晨。刺骨的寒風從衣領灌進去,若不是因為姜羽有內力,也要和其他人一樣凍得瑟瑟發抖——比如姬春申。 姬春申學過武,但只學了個花架子,用來強身健體。 燕侯臨行前,在和自己妻子囑咐著什么,姜羽沒太聽清他們說什么,只攏著袖子,等著人散,就可以回家了。等燕侯和妻子說完話,要上馬車時,王后上前打算扶他,姜羽卻眼尖地瞥見燕侯似乎躲了一下,避開王后的手,自己上去了。 王后泰然自若,向燕侯屈了屈膝:“恭送國君?!?/br> 燕侯最后從馬車里伸出手來,拍了拍兒子的肩,朝車隊一揮手:“起駕?!?/br> 帶上幾個貼身的內侍以及心腹近臣,御駕后跟著百余個侍衛,燕侯浩浩蕩蕩地出了城門。 姬春申彎著腰,等燕侯走遠后,才直起腰來,皺著眉揉揉自己發酸的腰。 “父侯今年為何要親自去給周天子朝貢?” 王后站在姬春申身邊,聞言笑了笑,摸了摸姬春申的頭發:“天子是天命所授,向他朝貢也是理所應當?!?/br> 姬春申癟了癟嘴:“我看晉國去年就一個人都沒去,今年想必也不會去?!?/br> 王后道:“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