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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后才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累了,閉上眼睛后就很費力才能睜開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似的。他感覺到沈岸牧的手輕柔的拂過他的額頭,把他凌亂的貼在臉頰邊上的頭發向后理了理。他還能聽到沈岸牧在他耳邊壓抑的一聲輕嘆,聽得他心里像貓爪子撓過一樣的刺疼。床一下子輕了,輕微的腳步聲響起來,一聲輕不可聞的門響,咔噠,然后就什么聲音也聽不到了。安哲沒有睜開眼睛,被子底下的手慢慢的移到了肚子上,一下一下,輕輕撫摸著肚皮,在心里安撫著孩子們。沈岸牧來到醫院,就一直沒有在離開過。他異常安靜的坐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手里捏著病危通知書,眼睛愣愣的看著前方粉綠色的墻,眼神怔愣,不知道他在想什么。Poci站在遠處,憂心忡忡的看著他。期間儀器響了一次,幾個醫生風風火火的從值班室趕過來,進了房間,護士拉上了簾子,好一會兒,他們才出來。臨近中午,安哲打電話給poci說,他自己做了飯,讓他們不用管他了。Poci去餐廳帶了點飯回來,沈岸牧捧著飯盒,捧了好久,直到飯菜都涼了,他也沒有吃下去幾口。Poci倒是都吃完了。沈岸牧看見那空空的飯盒,“你能吃得下么?”“如同嚼蠟……可是能有什么辦法,現在我要保持最好的體力,陪他?!眕oci搖了搖頭,仰起脖子大口大口的喝水,他放下瓶子,抹了一把嘴角,深深的看了一眼玻璃后一動不動的沈岸漠。沈岸牧一嘆。他真的很佩服poci。如果說里面躺著的是安哲,他肯定早早的就崩潰了,六神無主,心慌意亂,天崩地裂。下午,沈賀和姚兮琳從美國趕了過來,姚兮琳抱著沈岸牧低聲的啜泣,她的身體哭的一抖一抖的,沈岸牧無言的伸出手來,像哄孩子一樣拍著mama的脊背。沈岸牧第一次見mama這么無助,但那眉目間依舊堅持著她的堅強,不肯在別人面前露出軟弱的樣子,即使面對的是自己的小兒子。Poci見了沈賀,有些微微的局促。他很少和沈家的父母接觸,即使已經挑明了關系,但是這么多年,他也沒有時間和機會學會怎么和他們相處。Poci沖他點了點頭,低聲的說了一句伯父好,然后就再也無話。沈賀去了醫生那里,很久沒有回來。走廊上偶爾走過幾個人,行色匆匆,或者面露悲愴,或者喜上眉梢,但都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里的人一般,那么遙遠疏離。沈岸牧握著mama的手,坐在椅子上等著最后的結果,他不知道哥哥什么時候能醒過來,或者是什么時候失去,不管等待的盡頭會是什么,他們只有等。沈岸牧這個時候覺得以前說過的不懈的奮斗、與命運抗爭的那些話多么的可笑,當一個人生命都受到威脅的時候,還有什么夢什么藍圖可以去構想,能活下來,能和家人再繼續天倫之樂,那就是生命賦予的最大的恩惠。沈家父母在這里,沈岸牧也不好離開。他看著玻璃后哥哥蒼白的臉色,偶爾擔憂的看一下手機。屏幕一直是暗的。陽光從腳邊慢慢的移到對面的墻上,最后只留下一道溫暖的光線。poci帶回來了些飯菜,但卻沒有給自己準備,沈賀沉默的把飯盒遞到poci面前,“怎么不吃?”“我不用,真的?!眕oci笑著搖了搖頭,“你們吃吧?!?/br>他轉身走開,也不理會沈賀沉下來的臉色,對沈岸牧點了點頭,就要離開這個走廊。沈賀嘆了口氣,把飯盒重重地往椅子上一放。poci的背影沒有什么變化,只是多了份無奈和悲傷。沈岸牧看了一眼爸爸,抬腳追了上去,在他們看不見的拐彎處停了下來。“我知道什么都不說的話,伯父肯定有意見。但是我不能說,你也不能說?!眕oci看著沈岸牧,目光堅定,依舊慵懶的語氣,平靜的說著。“你要回家?”poci點了點頭,“我回去看看,我不放心安哲。給他做點飯,我也跟著吃點,沒什么事兒的話我就回來?!?/br>沈岸牧的心情稍微有些輕松,他也在時時刻刻的擔心著安哲,可是等了很久也不見任何短信或者電話,雖然說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但是安哲那樣疼狠了也咬牙硬撐的倔犟性格,沈岸牧怎么可能相信他的“我沒事”。“拜托你了?!鄙虬赌帘ё×藀oci,從心底里感謝他。“沒什么?!眕oci回抱住沈岸牧,手里圈住的是不同于沈岸漠的、屬于少年人的纖細身軀。poci感慨血緣真的是一個奇妙的東西,雖然相差九歲,雖然個性迥然不同,雖然兩個人的五官只有八成相似,但是身體和身體的接觸間也能讓poci找回面對真正的沈岸漠的那種心跳的悸動。可惜像歸像,poci清楚的知道,沈岸牧永遠不是沈岸漠,永遠不是。☆、第二十六章夜,深夜。安哲覺得自己要痛死在這片無盡的黑暗里了。他睜開眼睛,無神的看著天花板發呆。Poci說盡量保持體力,可是他的肚子里就像一陣一陣的針扎一樣,折騰的他根本睡不著覺。這個時候的沈岸牧肯定在醫院,守在沈岸漠的病床旁邊。不知道哥哥什么時候才能醒過來,恐怕一日不脫離危險,沈岸牧就一日不離開病房吧……安哲胡思亂想著,又有了尿意,他摸索著開了燈,吃力的從床上坐起來。他低下頭,看著薄薄的睡衣下包裹的圓滾滾的大肚子。安哲看了一眼鬧鐘,凌晨一點,這已經超過了預產期五天了,可是那依舊高聳的肚子絲毫沒有要分娩的跡象。不知道是不是那差點跌倒的驚嚇,還是自己的心情有起伏,肚子從那個時候才開始慢慢悠悠的疼起來,Poci看了看情況,說沒有破水也沒有見紅,胎兒也沒有入盆,陣痛也不規律,可能是假性陣痛,只能干等著。房間里亮起了床頭上的燈光,驅走了包裹著房間的nongnong的黑暗,安哲站起來,托著超月的肚子緩慢的走向衛生間,他扶著墻壁,用笨拙的姿勢排xiele之后,肚子又疼了起來,疼得他雙腿無力,膝蓋都在打顫。安哲只好坐在馬桶蓋上,等這波惱人的疼痛過去了,他緩了口氣,才慢慢站起來。在他站直身體的那瞬間,他感覺有股溫熱的液體從身體內部涌了出來,他吃了一驚,肚子里好像猛地跳了一下,他連忙撫著肚子站穩身體。脫褲子看太勉強了,他只好顫巍巍的把手伸進褲子里,閉著眼睛摩挲了一陣,指尖上沾著些許濃郁的紅色的血。“這是……見紅了?”安哲皺起眉頭,肚子里又開始翻滾起疼痛來,他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