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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可能性是無期,最好的結果是十五年。也就是說無論怎么樣,方一也不可能在十年內出來。而方一的壽命,只有十年。宿郢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樣的任務出現,他在腦中喊了許多遍系統,但系統都沒有理過他,仿佛不存在一般。是的,這個系統一貫如此,只有他不愿意做任務時,系統才會跟只蒼蠅一樣出現在他腦袋里,而除此之外,它的存在感微乎其微。就這樣,一天天地等,一夜夜地熬。這樣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當初趙果被他的父母帶去戒斷中心的時候。每天他都夢見方一,又時候不是方一,就夢見了周卑、趙果、還有柏城,尤其是柏城。這一次沒有系統的作怪,但他依然夢見了。他夢見柏城對他說:“我知道你不想做任務,你走吧,我不強迫你?!?/br>然后夢里的他真的走了,留下早已毀了容的柏城一個人在沒有人的雪天里站著,眼睜睜地看著那一串他離開的腳印慢慢變長、變長、最后消失。他走到了再也看不見柏城的地方,卻聽見了柏城的聲音。“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br>*一審判決,無期徒刑。被告人方一接受判決結果,不再申訴。最后一面時,文秀麗早已哭得倒在地上,而馮慶的兩只眼睛也腫得不堪,兩人拉著方一的手不停地哭喊著“寶寶、寶寶”,但方一并無感覺。文秀麗抱著他的腿一直說“對不起,mama對不起你”,他則彎下腰,將抱著自己腿的那雙手一根指頭一根指頭地用力掰開了。他一句話也沒說就打算離開,卻被宿郢死死拉住了,怎么也掙不開。“你別抓著我了?!?/br>宿郢的手一動不動,緊緊捏著他的手,那手心里全是汗。他看著宿郢,突然笑了,是很嘲諷的那種笑。他說——“你走吧?!?/br>*此世,不再給你添麻煩。※※※※※※※※※※※※※※※※※※※※下章結束。晚安啦各位。采生折割(十八)第十八章大結局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轉眼就過去了。十年時間對于宿郢這種在無限輪回的時空老油條來說算不得太長,但對于其他人來說就很長了,也足夠發生足夠多的事情。十年里,章琳和陸均結了婚生了孩子,孩子現在已經上了一年級。他失而復得的弟弟路韶——原本的傻子,在十年時間里跟著宿郢學了畫畫,他的繪畫天賦極高曾經又在鮮國強的刻意培養下有了一定的基礎,很快便將他的天分發揮得淋漓盡致,截至去年為止,他已經開了三場大型畫展,一幅畫能賣出七八萬以上的價格。因為陸韶低下的智力和他曾經被拐賣的經歷,他受到了社會人士的廣泛關注,成了小有名氣的畫家。他賺來的錢大部分都被拿去做了公益,成立了助殘基金會,章琳是基金會的管理人——她自從嫁給陸均后就辭去了工作,專心在家帶孩子和做公益。陸韶賣畫賺來的錢絕大部分都用來幫助那些天生智力殘疾的孩子,幫他們發掘自身的天賦,培養他們的生活自理能力。除此之外,他還幫助被拐兒童發聲,拍攝了許多公益廣告,用以宣傳防兒童被拐的知識。那幾年里,因為多年前大型拐賣案件的破獲以及陸韶等人的宣傳,社會上開始對這方面的事件積極地重視起來,國家的整頓力度加大,司法方面也有了巨大的進步,可謂是細雨潤九州,清凌臨大地。不少被拐走的孩子被找到,人販子窩也被搗翻了好幾個,都是些大快人心的事情。而每每網絡上說起這些事兒,大家都會提起九年前那樁駭人的案件以及那個入了獄的孩子。當年那孩子入獄時,才不過剛剛滿了十八歲幾天罷了,而如今已有二十八。醫院重癥監護室門外站了許多人,大家的表情都格外沉重。一位白大褂看著他們嘆了口氣,另一位則見怪不怪地拍了拍宿郢的肩膀。“以他的病情能拖到現在都已經是奇跡了,他真的是很堅強?!?/br>馮慶在一旁默不作聲,章琳和陸均也在一邊露出難受的表情。陸韶沒有到場,文秀麗也沒有,前者是因為陸均怕陸韶在醫院大鬧出什么事所以沒叫他來,而后者則是因抑郁癥的緣故已經進了精神病療養院里,被人二十四小時看護著。“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馮慶哽咽著問。在看到醫生搖頭時,他的眼睛一瞬間就紅了,轉身去了衛生間。其實問出這句話時,他的心里已經有了答案,只不過他還抱有一絲希望,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希望世界上所有的奇跡都發生在他的孩子的身上。白大褂跟宿郢說:“你進去陪陪他吧,萬一清醒了,還能說幾句話?!?/br>宿郢點點頭,沒有去跟章琳和陸均打招呼,便又進了監護室里,門被關上隔離了兩個世界。外頭二人苦笑。“走吧?!?/br>如果按情理來說,他倆算是將方一的未來徹底斷絕的罪魁禍首,換做任何一個方一的家屬都不可能對他們心平氣和,若不是看在陸韶的面子上,宿郢或許這輩子都不會讓他們踏進這片區域。回去的路上,陸均開著車,開著開著突然開口問:“琳琳,你說,當初如果我們不把那些證據全部拿出來……”“都是當局長的人了,你在說什么傻話?!闭铝湛粗巴忾L長地嘆了口氣,“法不容情啊?!?/br>這便是法律存在的意義。*重癥監護室里規律地響起“滴、滴、滴”的電子聲,那是生命沙漏快要漏盡的警示音。宿郢走了進去,稍稍拉開窗簾讓柔和的陽光透進來少許。床上的男人還沒有醒,在最后一次搶救后,他已經昏睡了二十幾個小時了,也不知這次是否還能再次醒來,或者就這樣永久地睡去。給床頭的鮮花換了水后,宿郢拉了個凳子坐在了床邊。他已經十年沒說過話了,已經習慣了不言不語的安安靜靜的日子,他就那樣看著床上的男人,輕輕地握著對方的手。眼看著一個小孩兒變成了男人,一張干巴巴的小黃臉上長出了細細的皺紋,那輪廓似乎從未飽滿過,總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頭發像枯草一般,打著結沒有絲毫光澤,半頭都是白發,還稀稀拉拉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