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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br> 此事現在拿出來說顯然不合時宜,是圍魏救趙之法。 但若顧漣衡有心針對皇叔,即便是場合不當,也能大作文章。 衍王就是拿捏清楚了顧漣衡與皇叔之間的矛盾,才敢這樣肆無忌憚。 姜嬉萬沒有想到他會走這步棋。 當初步家馬草一案,雖只有那婦人一人起了貪念,按律卻該全族流放。 好在顧煊對此早有準備,閔英不知道何時出去,此時恰恰呈上了一疊文書。 “臣厭夜前鋒將軍閔英,叩見吾皇萬歲。陛下,這是當初馬草案的查察全記錄,從返回鎬京那一日,便已送大理寺入檔了?!?/br> 大理寺,不合律法的判決是無法入檔的。 閔英旁敲側擊,打了衍王的臉。 然而打這一巴掌還不夠響亮。 顧煊面色冷冽,厲目如刀,沉沉出口:“私相授受?” 他說這話時,大掌仍舊輕輕包著姜嬉細軟的手,大拇指來回摩挲她的軟rou,粗糲的觸感引起姜嬉細微的顫栗。 那臺諫被他這一問,問得額頭冷汗直冒,死死匍匐在地,不敢再作聲。 顧煊放開姜嬉的手,抓著她的手放回她膝上,安撫般地輕輕拍了兩下。 而后他站起身來,手按上厭夜長刀的刀兵。 眾人見他慢條斯理地拉出了那柄曾今飲盡人血的兇刀利刃。 “哧啦啦”的清脆拔刀聲響徹在眾人耳畔,仿佛那寒涼的刀從脊梁骨上滾過一般,叫人忍不住縮起脖子。 偏他又拔的極慢,實是一種煎熬。 顧漣衡見他拔刀,眉宇之間的疲憊之色立刻被驚駭掩蓋。 他冷聲問道:“你想作甚?” 顧煊眼也不太,清沉答道:“殺人?!?/br> 他的聲調沒有欺負,稀松平常,就像在說今日午后要弈棋一般。 眾人見他如此無法無天,當著天子的面竟要提刀殺人,不由膽寒。 上疏的那位臺諫更是直接癱軟在地,腿腳全然沒了力氣,只輕微顫動著抽筋。 姜嬉聽他此言,心里猛然揪緊。 就在她心里千回百轉的時候,顧煊回過頭來,給了她一個眼神。 這個眼神是她從未在顧煊身上見過的,雖還帶著些許冷意,可深處里帶著一股宏達的安撫的力量。 姜嬉懸吊到半空的心,突然被什么東西輕輕托住一般,有了依靠。 可她仍止不住擔心。 皇叔從來不說假話,也不會夸大其詞。 他說要殺人,多半就是要殺人。 長刀已經全然被他拔.出了。 黑色的刀刃像是冰冷的毒蛇。 顧煊把它放在手心端詳片刻。 突然,“噌”然一聲,長刀破空,皮rou切入血骨的聲音那樣清晰。 幾乎同時,一抹血色濺上亭邊的紗簾。 堂下靜默半晌,人人瞠目。 之后,有婦人開始爆發出第一聲尖叫。隨即所有人都開始指著顧煊哆哆嗦嗦,卻又說不出什么話來。 他殺了衍王。 殺了皇室宗親! 原先埋伏在后殿的禁衛軍應聲而動,嘩啦啦把整座亭子都圍了起來。 動作之迅速,讓人感覺這一切仿佛早有預謀一般。 涼風拂過,吹歪長刀尖端半落不落的血滴。 顧煊玄衣獵獵,涼薄抬起眼皮,眸光似血洗,仿佛地獄歸來的修羅。 拿她作筏,死不足惜。 場面一時混沌。 顧煊和禁衛軍僵持不下,似乎誰也沒有要讓著誰的模樣。 前去查看衍王府的公公回來,打破僵局。 他看見這樣的場面,也覺得驚駭,卻仍舊先報了所見所聞—— 衍王府確實私藏軍械。 姜嬉的心重重落了下來。 還好。 還好衍王確實有滔天的大罪,這樣皇叔殺他也非不占理。 顧漣衡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他原本想放衍王和顧煊抗衡一二,沒想到顧煊殺出這么一刀,直接打破制衡局面。 如今衍王已死,再想制衡,只能先打壓顧煊的氣焰,再扶植新勢力與他對抗。 但眼下,只怕要打壓顧煊的氣焰,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顧漣衡的目光落到那把長刀上,眸色又深了幾分。 姜嬉輕輕屏住呼吸。 血腥味隨著風四散開來,濃重得叫人喘不過氣。 顧煊偏過頭看她一眼,而后長刀飛出,精準入鞘。 他轉回身來,看著顧漣衡,眉目沉淡,雖未言語,顧漣衡卻也知道他這是主動就范。 但顧漣衡拿捏不準顧煊的心思,一時也未敢下令。 他身子一向不大好,太醫叮囑他要少些煩心愁腦,眼下深思今日種種,頗有些力不從心。 最后他抬手壓了壓眉心,道:“厭夜王縱容屬下打傷皇親貴胄,于宮門前械斗,又在御前殺人,多罪并罰,收沒厭夜兵權,打入黑水牢?!?/br> 姜嬉騰地站起身來。 她看著顧煊,只盼他能回過頭來看她一眼,好叫她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打算。 可她的視線里,始終只有顧煊凌厲的側臉。 “遵旨?!?/br> 姜嬉聽見了這兩個字。 聲音磁沉,辨識度極高。 她頗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顧煊,心下大亂。 她轉頭去看向坐在外邊的姜嫵。 這就是皇叔今日的最終目的嗎?進黑水牢? 只見姜嫵蹙著眉,輕輕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姜嬉神思不屬,重重落回座上。腰間的魚腸硌得她生疼。 局勢變化太快,她尚有些渾渾噩噩。 皇叔出刀利落,衍王早已斷了氣??伤趺赐蝗粵_動,要殺衍王? 分明只是說了步家馬草案一事。 是了…… 此事涉及了母親,母親的娘家,只怕是皇叔無論如何也要保下的。 今日不殺雞儆猴,日后便有更多人拿此事攻伐步家,攻伐他…… 姜嬉手指微顫,手背上還殘留著方才粗糲大手包圍的溫暖。 她深深吸了口氣,仰起頭,盯著亭蓋的花紋看。 沒事,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皇叔如此,一定還留有后招。 顧煊繳械,禁衛軍不敢押他,只一左一右看著他進黑水牢。 此事一了,宴席繼續。 席間照舊歌舞升平,太后和眾人言笑晏晏,推杯換盞。 姜嬉坐在太后身側,忽然覺得渾身發冷。 姜嫵忽然找她出去透透氣,說是要去西苑看菊花。 兩人一路無話,直到步入菊花叢中。 姜嫵找了處石凳坐下,神色哀婉:“嬉兒,原來衍王也不過如此。他死了,照舊飲酒作樂,亢引高歌啊?!?/br> 姜嬉無話。 半晌,她落寞道:“一介罪人。罪人之死,不會引起什么風浪的。阿嫵,我算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