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
了賬上的銀子,這話里的意思,他不懂也難。但,莫說他對掌家一事并無意向,單說兄弟情分,他知道大房有多看重掌家權,若因此起了爭執,怕是大房要鬧起來。 想到大房,他道:“姐兒有心了。只是眼下,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大舅父被官府傳召,本以為只是簡單問詢,沒想今早小廝回來說,人已經被扣在牢里了。你大舅母前天被烏頭山的賊人擄去,腿也叫打折了,家里沒有個主事的人,我也曾結交什么,就來問問姐兒,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要扣了人在牢里?” 姜嬉聽他緩緩說來,覺得好笑,步大娘子果然只說是被擄去打折了腿,不敢多說其他,否則多牽扯出什么,就是藐視皇室的大罪。 另外,還有一些細節與前世相互印證,馬草一事果然是指揮史出面處置,看來皇叔也不想將此事鬧大,只是幕后點頭的人。但即便如此,上一世步家也是因為這事,被判舉家刺配三千里的,許多人都死在流徙途中,一整個家也就散了。到底是她母親的娘家,她不忍看見這樣的下場。這事恐怕還是需要她到皇叔那里走一趟,探探口風,看看有沒有什么補救的法子。 “此事你不必擔心,這幾日先安心在府上。還有,為了步家,二舅舅還是考慮考慮,接了掌家這個重擔。實在不行,二舅母商賈富戶出身,管賬最是把好手,讓二舅母來做也是行的?!?/br> “她一個女流之輩……” “此事不急,二舅舅再好好想想?!?/br> 說到女人,步清運想起此行還有一事:“姐兒,此行我還帶來一個人?!?/br> 姜嬉從茶碗里抬起頭來,好奇看向執墨,問道:“是——” 執墨搖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順道接走茶碗。 步清運道:“從前侍候你母親的乳母,原來這些年一直在步家的馬草場當長工,前陣子被懷敦哥兒發現了。我想著,你沒見過你母親,陶嬤嬤卻是從小看你母親長大的,她應當知道你母親不少事情,可聊慰你思親之情?!?/br> 陶嬤嬤被叫進來,照例見過禮,姜瑤仍未作聲。陶嬤嬤便局促地站在原處,手腳頗有些無處安放的感覺。 姜嬉對于“母親”這兩個字其實是很陌生的。她滿月的時候恰逢反王作亂,父親陷在宮里,母親只身前去搭救,便再也沒回來。她還未滿一歲就沒了母親。后來看人家有母親幫著挑首飾做妝容,她羨慕極了,卻也知道那不屬于自己。等到她懂事的時候,原先母親的陪嫁已經被變賣得差不多了,她對母親的記憶,只剩下手上這只金手釧了。 姜嬉下意識摸了摸手釧,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沙?。骸皨邒?,愿意隨我回鎬京嗎?” 陶嬤嬤眼淚撒下,話音哽咽:“姐兒、姐兒如今都這么大了……”她克制住自己,擦了擦淚,不住點頭:“老婆子,老婆子愿意的,老婆子跟姐兒回鎬京?!?/br> 自此,陶嬤嬤便留在姜嬉身邊,步清遠的眼淚固執地在眼眶里打轉,就是不落下來。他仰了半晌頭,才把眼淚逼回去,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 他告辭之后,姜嬉便拉了陶嬤嬤,纏著她說了許多她母親的事。她才知道,原來她母親自小皮到大,八歲了還在姥爺的臉上畫貓須,被姥爺追著打;九歲上學堂,在男娃子書里放蟲子把人嚇哭;十二歲學騎馬,差點累死陪練的小廝;十六歲遇到她父親,不顧姥爺反對提著包袱就跟去了鎬京…… 她那么鮮活地活在嬤嬤口中,卻惹得兩個人淚流滿面。 當晚,嬤嬤念著童謠,安撫她入睡。 姜嬉睡了個好覺,有人卻難以成眠。 步家。 大房的院子燈火通明,瓷器落地的聲音清脆悅耳。常年跟著步大娘子的仆婦,此刻也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步大娘子目眥欲裂:“你說二房的那個,帶了人去巴結那個賤蹄子?” 她回到府上,越想越不對勁,姜嬉不僅要了她一條腿,要她有苦不能言,還想要她的掌家權!本朝身有重疾的人不可當掌家主君主母,七出之人也不能,姜嬉那個賤蹄子,原來一開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想給老二鋪路,想把控步家,門都沒有! 她氣極了,恨不得當場把姜嬉碎尸萬段??伤膊坏貌怀姓J,姜嬉的手段緊緊捏住了她的命門。意識到這點,她抓起枕頭,往門口的仆婦狠狠砸去,卻仍不解氣。最可恨的是那個不中用的,偏偏在這個關口叫人扣在牢里了!步大娘子咬碎一口銀牙。 第二日,姜嬉一早著人出去打聽顧皇叔的住處,而后她起床洗漱,選了一身柔和的月牙白點桃襦裙穿上。用過早膳,又坐了好一會兒,派出去的人才來回稟,說是顧皇叔住在官驛。 姜嬉這回要去探口風,空手去不合適,昨兒顧皇叔贈她的外袍洗了還沒干,想了想,她讓執墨把從鎬京帶來的那柄玉簪找出來。 東西都是執墨收拾的,她找得倒快,只是有些猶疑:“這簪子,主子原本是要送懷敦公子的,拿去送顧皇叔,合適嗎?” 姜嬉垂眸看著玉簪,說:“沒有別的更貴重的,權且拿它頂上吧?!?/br> 她腿腳不便,劉太醫知道她要出去,吹著胡子瞪著眼要她慢行,動作盡量和緩,因而這一路,上馬車下馬車都很費工夫。 顧煊住在官驛二樓,姜嬉阻止了要去請他的仆人,為表誠心,自己一步一個腳印“挪”了上去,來到顧皇叔門前。 顧煊正在看一份鎬京來的密詔,臉色陰沉得可怕。因而聽見敲門聲來開門時,臉上的陰翳還沒褪去,姜嬉猝不及防撞上他的視線,嚇得一個激靈,原本想好的說辭也全然被打亂。 “皇、皇叔……”姜嬉盡量捋直自己的舌頭,“我我我,我來送簪子?!?/br> 顧煊回身入內。 他察覺身后的人沒有跟進來,回頭見姜嬉還扶著門框,抿著唇,撲閃著一雙杏眼,就等著他點頭。 顧煊:“……” “進來?!彼f。 姜嬉這才緩慢挪騰,蝸牛一樣挪到他下首,坐下。 顧煊全程盯著她小心翼翼的動作、已經因為挪動腳疼而紅了的眼眶,表情又沉了一分。 姜嬉覺得氣氛有點壓抑,就像是有人握著她的心漸漸收緊,她有點沒辦法呼吸,臉漲得有些紅。 她招了招手,從執墨手上接過簪子,緩緩挪騰到皇叔跟前,“一柄玉簪,還望皇叔笑納?!?/br> 顧煊抬頭看她,等著她的下文。 姜嬉:“步家……” 她話剛出口,就察覺他的眼神凌厲了幾分,于是噤聲。 “慢慢說?!鳖欖邮栈匾暰€。 姜嬉吞吞吐吐,“步家,皇叔打算怎么處置?” 靜默片刻。 顧煊探身,湊到她耳邊:“想知道?” 第5章 再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