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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白皙的脖頸上,手腕上擦破的皮rou已經泛了白,赤著的腳上也一片血色。即便顧煊自小就沒少受傷,可那樣的傷痕映在女子白皙細嫩的皮膚上,總覺得很是刺眼。 “起吧?!彼穆暰€如滾珠入水,甚是深沉,“本王著人送你回去?!?/br> “我不回去!”姜嬉驀然抬起頭,目光炯炯,眼眶仍有殘紅,她問,“皇叔可是要上山剿匪?” 記憶中,上一世烏頭山的這伙悍匪,正是顧皇叔無意間平定收服的。 顧煊長眉微挑,示意她繼續說。他覺得眼前這小丫頭當真一眨眼一副面孔,方才還是嬌弱惹人憐,現下又是堅定沉靜、魚死網破的樣子。他倒是有些好奇了,這小丫頭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姜嬉說:“皇叔若是要上山剿匪,請、請稍臣女一程。臣女有一仇,一定要報?!彼D了頓,道:“欠皇叔的大恩,臣女必當結草銜環,全力以報?!?/br> 她話音落下,就聽見皇叔輕笑了一聲。 顧煊長腿一跨,翻身上馬,見姜嬉仍舊跪在原地,道,“還不走?” 姜嬉一愣,意識到皇叔這是同意她的不情之請,心頭大喜,站起身來。顧煊伸出手,姜嬉大喜過望,只盯著那修長好看的手指,一時間竟然沒意識到他的意思。 顧煊見她呆愣在原地,又見她赤著的腳已然血rou模糊,長臂一撈,帶了她上馬。 姜嬉只覺得一陣風從耳畔吹過,整個人就已經穩坐在馬上。顧煊一夾馬肚,駿馬騰蹄,掉頭往山上而去,竟是如履平地。 夏日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憋了一天的雨才下了一會兒,便倏然收住了。姜嬉坐在馬上,從大路返回山上。大路中央零星散落著羽箭和刀兵。那羽箭她認得,是厭夜軍專用的,尾羽漆黑,箭身光滑。 她心里微感詫異,她逃跑的這一路,連厭夜軍的一片衣角都沒看見,他們是如何上山的?又是何時打起來的,怎的一點聲響也沒有?更何況,厭夜軍的主帥顧皇叔,此刻正與她同乘一騎…… 她微微撇過頭,用余光看向身后的人。顧煊察覺到她的目光,似乎知道她正在想些什么,道:“追你的那幾個人被我捆了,偷梁換柱,我的人就上山了?!?/br> 意思是,捉了那幾個人,他的人換上了那幾個賊匪的衣物裝扮,重新回到山上了。 “可、追我的僅有三人……”姜嬉話剛出口,就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句蠢話。她察覺到皇叔的目光在她頭頂停留了一瞬,不由縮了縮脖子。 以厭夜軍的能力,三人收拾這窩賊匪,或許也盡夠了。厭夜軍的能力深淺成謎,傳言曾三百人對陣大食的三千人馬,當真是以一敵十,拿下了大食的一個重要關隘;可也有傳言說,厭夜軍其實只是一支普通的軍衛,并沒有傳說的那樣神勇,只是領軍的人是顧皇叔,才傳神成那樣。 關于厭夜軍的傳說,更多的還是關于她身后這個人的言論。有人說厭夜王顧煊神勇無敵,一柄長刀在手,便有萬夫莫開之勇;也有人說他其實勇武有限,更多的是智謀無雙,才屢屢大捷……關于他私人的說法便就更多了,有人說他至今未娶,源于不喜女子,他覺得女子太煩。 至于這個煩是個什么定義,姜嬉也不太清楚。 但無論怎么說,從戰神光輝到私人生活,都無悖于顧煊是個傳奇人物的事實。何況,他還長了一副好看的皮囊,軍旅之人多五大三粗,皇叔不,皇叔身材頎長勻稱,眉目刀鑿斧就般深邃好看,只這一點,他便成了茶樓說書人的財神爺。更遑論他十歲從軍,無一敗仗。 姜嬉思維發散,處境便不再尷尬,熬油似的時間一下子變得飛快,很快便抵達了山頂。 方才還亂哄哄的山頂,現下已然一片寧靜了。四處刀兵散落,匪賊沒喝完的酒東倒西歪,空氣中盡是醇香的酒氣。桌子板凳有的已然粉身碎骨,顯然是一片打斗過的痕跡。 姜嬉跟在顧煊身后,來到正堂??吹窖矍暗木跋?,她不由得杏眼圓睜。 三個氣度全然不同的“匪賊”站在正堂中央,立身筆挺,眉目正派。其余人身上都捆著麻繩,蟲子一樣只能蠕動,臉上或多或少掛了彩,嘴里塞滿著抹布。仔細數數,此間不下百人。 三人身形各有不同,中間的那人虎背熊腰,長著絡腮胡子,一雙眼睛幾乎只剩下個縫了;旁邊兩人身形稍微瘦些,但也高,一人看起來比較隨意,脖子上掛著一顆獸牙項圈,嘴上叼了根草,手叉在腰上;另一人耳根下黥了個章,想來是犯過事,自打皇叔進來,他目光就一直在皇叔身上。姜嬉覺得這人好像有點眼熟。 因著這份眼熟,她的目光在黥章大漢的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仍沒想起這人的身份,索性便不再想。 她身上血水和雨水混雜,沿著手指往下滴,落在地上炸成一朵花。她腳趾緊緊蜷著,也已血rou模糊了,有的地方甚至已經被泡得發白。 顧煊把目光往上挪了一寸,停在她提起來的黑袍上。姜嬉為了不讓黑袍拖到泥水,自下馬一路提著袍子,甚至不惜露出她傷痕累累的腳丫子。 顧煊從她這個動作里讀出“小心翼翼”四個字,聯想她鄭重其事的“報恩”之說,他重新審視了眼前這個女子。 第3章 拔刀 三名厭夜軍站在正堂中央,漸漸把目光投向姜嬉。 顧煊向來無心風月,更別提他脫袍為女子擋風的風度,這是他們認識顧煊至今,頭一回在顧煊身上找到這個詞,風度。 三人不約而同挑眉,看向姜嬉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但礙于顧煊一貫的行事風格,都不敢作聲。 姜嬉想不出到底在哪里見過耳下黥章的人,索性不想了,先做自己的事情。她的視線掃過一圈,仍舊沒有看到那兩個婦人。難道是跑了嗎?她走上前,一個一個辨認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的緣故,她臉色蒼白如紙,兩只腳都露在空氣里,風一吹,便止不住地發抖。越看到最后,她抖得越厲害。顧煊從她要出血的嘴唇判斷,她似乎在生悶氣。 “找誰?”他的聲音干脆利落,砸在這座安靜的正堂里,仿佛還能聽到回聲。 姜嬉回頭,又是一雙霧蒙蒙的杏眼,出口是幾乎要哭的細軟腔調:“一個富家娘子,和跟著她的仆婦?!?/br> 她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使自己在恩人面前不至于那樣怒目橫張,沒想到這副樣子落在顧煊眼里,成了滿懷委屈的求助。 他看向挺立在正堂中央的三個人。 那三人收到他的目光,幾乎條件反射地繃緊脊背,絡腮胡子指了指,說:“在隔間?!?/br> 他知道顧煊向來只聽結果,所以挑了最簡潔的回答。其實完整的說法應該是:他們看那兩人衣著不俗,但匪賊顯然對她們沒有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