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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修羅很快做出決斷:“去看看?!?/br> 四人揮開長韁,駿馬縱蹄,疾馳而去。 姜嬉只有手上捆著繩子,原本捉她的人看她柔弱無力,便少了防范。這倒給了她可乘之機,火勢一起,她便拔腿從后門跑出去。 步大娘子全身著了火,一邊尖叫一邊咒罵著跑出來,不懂憐香惜玉的匪賊提來一桶冷水,對準她照頭澆下,步大娘子一時間呆若木雞,凌亂的發梢淌著水,臉上全是黑煙,衣裙被燒破了好幾處。 她尖叫一聲,氣急敗壞,“人呢!去找??!去給我找!” 姜嬉看著不遠處的林子,心想,山高林密,進了林子里就好藏身。于是抄了近路,從小路一側的陡坡滑下去。 粗沙礫從掌心劃過,她兩只手已經血rou模糊,連帶著捆著手的繩結也松開不少。姜嬉費力掙脫繩縛,就在此時,天公不作美,天邊響起一道悶雷,豆大的雨點徑直砸了下來,很快就下起暴雨。 姜嬉從來最怕打雷,偏這電閃雷鳴,映亮半邊天,很是可怖。又一道光亮的閃電撕裂天際,雷聲轟隆隆響了起來,她嚇得蹲下身,緊緊捂住耳朵,死死咬住嘴唇,整個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 “在那里!”有一個劫匪借著閃電光,看見縮成一團的她,當即邊喊邊沖下坡來。 那幾個匪賊身形高大,在乍亮起的閃電光下拉出了長長的影子,仿佛是張牙舞爪的勾魂使者。他們手中提著的油燈撲閃著,攏出一簇光照亮他們滿是刀疤的臉,看上就更加猙獰可怖了。 姜嬉只看了一眼,眼淚便先于她的想法和心情,滑出眼眶。她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跑! 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力氣,她起身往林子里沖去,腳下的泥水灌濕了鞋襪,她急中生智,干脆脫下,揚手往岔路小道扔去,自己赤著腳沿著大路繼續跑。 雨水打濕她的衣裙,往日舒服的絲綢貼在皮rou上,嵌進傷口里,姜嬉幾乎就要疼死過去。 她實在是跑不動了,四處掃了一眼,挑了一棵茂密的大樹,踩著邊上嶙峋的石塊爬了上去。趁著后面追著的匪賊還沒趕來,她慌忙收好自己的裙擺,緊緊抱住樹干,幾乎就要與樹融成一體。 后面的匪賊直追到了岔路口,三人站在路口四處張望,其中有一人道:“這小娘們必定是耍小聰明,沿著小路跑了?!绷硪蝗搜奂饪匆娊胰釉谛〉赖男m,道:“可不是,看,連鞋都跑丟了!” 三人一合計,覺得姜嬉就是沿著小道逃命去了,埋頭往小道追趕而去。 他們說話的聲音漸漸遠去,湮沒在天地雨簾里。至此,姜嬉緊繃的神經才慢慢放松下來,輕輕呼出一口氣。就在此時,天邊一道閃電“滋啦”一聲撕開黑暗的雨幕,像是徑直打到她心尖上一般,她猛得一顫,腳下打滑,整個人往樹下栽去。 身子失重墜落,姜嬉腦海里閃過無數念頭。樹枝末梢毫不留情地甩過她的身子,那一瞬間她甚至想,完了。重活一世,恩仇未清,竟要摔死在這荒郊野嶺了嗎? 天邊又劃過一道閃電,映亮了半邊天。 遠處赤馬長嘶,黑袍卷雨,一雙厲目如勾,將軍伏在馬背上飛馳而來,長臂一展,撈了姜嬉入懷。 第2章 皇叔 乍落入他的臂彎,突如其來的撞擊引得姜嬉嬌哼了一聲,她下意識抬眼往那將軍的臉上看去,只見將軍鳳眼如潭,厲眉如刀,緊繃的下顎勾出一道清晰的下顎線,整個人顯得疏淡漠然。 將軍意識到姜嬉的注視,低頭,目光與她的短兵相接。只一瞬,姜嬉整個人的身子就再度緊繃起來,對視的眼睛目不轉睛,眼前又聚起一層水霧。 顧皇叔。 她下意識啟唇,話卻堵在喉口,說不出來。 上一世,她被她那“恩愛”的夫君綁縛于庭,老仆逃跑時見她可憐,便為她松了綁送她出府。她穿梭于亂軍之中,一個人跣足披發,在刀槍劍戟里獨自求活。因著這身皮囊,引來一群兵痞垂涎。那群兵痞奪去她的發簪、慢慢折磨她、撕去她的外裳,就要染指她的清白。那時候,顧皇叔就如今日一般,長刀赤馬,刀光如電,取了那些兵痞的首級,更是脫袍為她蓋尸,回護了她最后的、作為一個女子的尊嚴和清白。 再見恩人,劫后余生。姜嬉眼眶發酸,這一刻,她突然很想很想嚎啕大哭。事實上她也這樣做了,不再按捺自己小聲啜泣,放開嗓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顧煊目光落在她腕上的金鐲,方才閃電劃過,漆黑之中,這只金鐲很是顯眼。這鐲子,看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他收韁勒馬,翻身而下。 姜嬉原本哭得肆意,突然迎面的風停了,圈著她的臂彎也松了勁,她才意識到馬已經停下。畢竟是前世的恩人,如今又救了她一次,姜嬉心中一窒,突然覺得自己方才嚎啕大哭太過失儀,傳言顧皇叔最不喜女子,想來也十分厭煩女子哭泣。這樣想著,她抬手擦了擦眼淚。 方才還哭得撕心裂肺的人,眼下戛然而止,說不哭便不哭。顧煊皺了皺眉。 他朝馬背上的女子看去,這一看,恰巧撞上了姜嬉可憐求助的小眼神。 她整個人被打橫晾在馬背上,試圖抬腿勾住馬背起來,無奈腿短了些,勾不到,也下不來,只好再度眼神求助于顧皇叔。 雨仍瓢潑下著,眼前的女子衣裙零落,貼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線。臉上無意間流露出驕矜求助的表情,無端讓人生出一股把她牢牢護在懷里的沖動。顧煊向來是縱觀全局的人,心思從不會單因一個人起什么波動。他只是心中存疑,當真有人哭笑收放自如的嗎?方才還哭得撕心裂肺的人,呼吸轉瞬間,便靜如綿兔了? 顧煊幽眸微暗,抬手就要抱姜嬉下馬。手伸至空中突然頓住,他解下身上的黑色長袍,卷了她的身子,抱她下馬。 黑色長披風還帶著他的余溫,被雨水澆透的姜嬉緊緊攏著長袍,心里感佩顧煊細致的心思——用黑袍擋住她被雨澆濕的薄透衣裙,不至于使她那樣狼狽。 她被攬在懷中,細聲道:“多謝皇叔?!奔爸岭p腳落地,她仍覺得不夠,就地跪下,“臣女姜嬉,拜謝皇叔回護大恩?!?/br> 顧煊聽她自報家門,眼皮突然抬了一下,眼神柔和了一瞬。 她竟長這么大了。 顧煊從前遠遠見過姜嬉一回,是先皇駕崩的時候,女子乖順跪在蒲團上。算上這次,他們是第二次見面,她還是跪著,跪在泥里。 姜嬉是聞名天下的天之嬌女,雖是臣女,但自小養在太后膝下,錦衣玉食、金尊玉貴,不曾受過一點皮rou之苦。如今她卻跪在泥里,拜謝他的大恩。 雨點砸到她單薄的背上,她巋然不動地跪著。濕漉漉的頭發貼在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