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兒。

然后站起來，推開了林間出去的那扇門。

林間說燒烤的地方，其實就是網吧后頭的一個露天小陽臺。

不臨街，外頭看不出來，意外的挺寬敞。

燒烤架就擺在涼棚下頭，木炭拿防雨布遮著，調料都齊全。

林間下去找了趟老板，從冰箱里把要的東西找齊，一推開陽臺門就看見了抱著泡面聞味兒上來的小喪尸。

“逗你的?！?/br>
林間揚揚眉，探頭看他一口沒動的泡面：“真不吃了??？”

“假的?！睍r亦說，“我能吃兩桶，十個饅頭片?！?/br>
林間沒忍住樂了，把泡面接過來，自己囫圇吃了兩口，放在邊上：“坐會兒，一會兒就好?！?/br>
陣雨，就下了那么一陣，現在已經停得差不多，涼快得叫人有點兒不習慣。

云都散了，能看見不少星星。

林間給他拿了個小板凳，搭上燒烤架，把弄上來的東西一樣樣放上去。

時亦坐在邊上，看著他挺熟練地擺弄食材。

聽他說烤饅頭片的時候還沒什么直觀的體驗，現在跟著看，才發現其實烤個串也不那么容易。

火候都得控制好，隔一陣就得翻個個兒，偶爾還得往上撒點兒孜然，刷兩層醬汁。

炭燒得挺燙，偶爾蹦起來幾個通紅的火星。

時亦眨了下眼睛。

林間不說話的時候本來就和氣，外套寬寬松松地披著，袖口高高卡在手肘，敞著懷，露出里頭的純色T恤。

左手帶了個護腕，顯得隨意又利落。半邊輪廓落在陰影里，側臉安靜，垂著視線不急不慢地弄。

整個人都挺……

挺舒服。

“給，先墊墊?！?/br>
林間拿了個烤饅頭片，避著他手腕的傷，回頭遞給他，“燙，吹兩下?！?/br>
時亦道了聲謝，把還泛著油光滋滋作響的饅頭片接過來。

剛出爐，跟悶在塑料袋里帶到學校去的顯然不是一個級別，醬料跟孜然的香氣格外霸道地往上竄。

林間把剩下的翻了個面，看著小書呆子低頭認認真真地吹氣，挑了下嘴角，自己也扯了把椅子坐下：“還想吃什么？”

時亦搖搖頭，低頭咬了一口饅頭：“夠了?！?/br>
一天都沒吃什么東西，胃里疼了疼，緩過一陣，餓的勁兒就又冒上來。

他上回就覺得林間手藝挺好，這回吃剛烤出來的，味道比之前還強出不少，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訣竅。

時亦專心吃了一會兒，抬起頭，正好迎上林間的視線。

“看什么？”時亦問。

“看你好養活?！?/br>
林間笑了笑，順手拿了串魚豆腐，晾了晾遞給他：“多吃點兒，我好不容易擺的燒烤攤，總不能就烤倆饅頭?！?/br>
時亦抬頭：“……”

林間：“小本生意，挺不容易的?！?/br>
時亦：“……”

他舍友不光放高利貸，還記仇。

記仇的燒烤攤小王子很過分，沒等他手里的魚豆腐吃完，又塞過去了兩串土豆片。

“一晚上呢?！绷珠g拿著鐵仟在炭里戳了戳，“不著急，慢慢吃?！?/br>
時亦還記得他剛才關上的頁面：“不播了嗎？”

“勞逸結合，總不能天天播?！绷珠g說，“就是掙點錢，沒有時長要求?！?/br>
時亦看了他一眼。

林間這種格外坦然的態度，反而叫他有點不知道還有什么可問的。

為什么掙錢，掙了錢要干什么用。

為什么半夜跑出來，為什么還回去上課，為什么不跟別人說。

他一直覺得火鍋店的氛圍很好，林間的mama也很好，很舒服也很自由。

但這種自由顯然不是絕對的，不可能只想一想就唾手可得。

時亦轉了下手里的竹簽，低頭把最后一點饅頭片吃完。

下完雨的風格外涼快，有點兒潮，吹在人身上舒服得不行。

林間抻了個懶腰，抱著胳膊往后靠了靠：“我得攢點兒錢給我媽?！?/br>
時亦放下手里的東西，抬頭看著他。

“這么認真？”林間迎上他的目光，笑了笑，撐著坐起來，“保密啊，她還不知道呢?！?/br>
時亦搖頭：“阿姨不會問我?！?/br>
“難說，我覺得她挺喜歡你?！绷珠g說，“她特別喜歡乖的，從我小時候就是，看見又好看又聽話的小孩兒就走不動道?！?/br>
時亦想說自己也不聽話，張了下嘴，還是沒出聲。

“我還有個——就打她那個男人?！?/br>
林間繼續往下說：“我想把她送走，離那個畜生遠遠的，越遠越好，最好能徹底跟以前的生活沒關系?！?/br>
“那個人……”

時亦皺了下眉，不知道該用什么稱呼：“他還在？”

“在?！绷珠g笑了一聲，“沒事兒，不是什么大的麻煩?！?/br>
時亦本能繃了下肩膀。

林間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好像在對方身上察覺到點格外的冷意。

尤其快，沒等分辨清楚，一晃就過去了。

幾乎像是什么沒留神的錯覺。

……應該是錯覺。

時亦低頭，把注意力放回魚豆腐上。

畢竟他舍友連貓都打不過

“等錢攢夠就好了?！?/br>
林間還不知道他都想了什么，推推眼鏡，拍干凈袖口沾上的炭灰：“她就自由了，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br>
“你呢？”時亦問。

“我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绷珠g揚了下眉，朝他伸手，“來?！?/br>
時亦站起來：“干什么？”

“付賬?！绷珠g說，“不收假|幣?！?/br>
時亦：“……”

“呵呵吃零食還得讓我揉呢，一碼歸一碼?！?/br>
林間挺認真，一本正經：“欠著也行，收利息?！?/br>
時亦聽見利息就頭疼，沒理他，摸了下口袋。

校服跟書包都濕著，還晾在包間里頭。

他轉回身，想去拿一趟，沒邁開步就被林間的胳膊攔在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