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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撞給人驚艷感的。大面積的風景畫卻是短板,需要太多圖層,所以她畫的應該是動漫人物什么的,能讓人覺得驚艷的程度起碼要畫一兩個下午,兩個小時剛夠她上個底色?!?/br> “那我就畫風景畫了,討個巧?!?/br> 陳安致柜子里放著好幾盒顏料,歸念一一打開來看。學院級和大師級的固體水彩有很多牌子,表現力卻有很大的差別,像陳老師這樣吹毛求疵的人特別喜歡試色,還有試紙。好多顏料盤是他自己配的,這個牌子挑幾種顏色,那個牌子挑幾種,配成自己喜歡的。 歸念以前最喜歡的事就是幫他涂色卡,對色彩的敏感度并不差。最后在幾套顏料里邊,挑了一個很小眾的r國牌子,6色,配色以淺色居多,渲染也非常漂亮。 他好像還沒用過幾回,色塊平平整整,還沒什么痕跡,歸念用得有點舍不得。 那頭的主播已經在飛快地起底稿了,prreate用得很純熟,看著眼花繚亂的。歸念時不時瞄她一眼,看著她起了個粗稿。為求穩妥,那位主播這回又是臨摹,大概也是看觀眾多,輸了不好看。 歸念心里有底了。裴瑗坐旁邊叨叨:“你快點啊?!?/br> “你別催我?!睔w念推開她,“收著音沒?” “沒有,畫面直播,拿我歌單當bgm了,沒開收音,你隨便說話,他們聽不到的?!?/br> 歸念想象力不行,臨時也沒有素材。倒是想起了上回在陳老師那里看到的一幅學生作品,古化街俯瞰圖。當時那是一幅黑白鋼畫,如今她往里面加點創意,就能換成彩色的雪景圖。 古化街,幾乎是t市人人都印象深刻的地方,眼下她甚至不用找圖,僅憑想象就能畫出來。 單色調起稿,大面積鋪色,留白,然后一點一點地摳細節。綠瓦紅閣,石板路,冷暖對比鮮明。沿路的泥人、繡品、皮影戲,家家門前的招牌與旌旗,還有街上隨處可見的小吃攤。滿街的紅,化氛圍濃郁。 最美是雪天,坐在二樓的小閣里,從高處俯瞰,尤其美。 一點一點畫。 剛開始,歸念還會因為陳老師坐得近而緊張,漸漸投入進去了,連他坐在身邊都忘了。 眼前伸過來一只。 “滴點眼藥水,緩解眼干的?!?/br> “……好?!睔w念停了,接過來滴了兩滴,眼睛確實酸得厲害。天快黑了,屋頂的燈也不夠亮,兩桿打光燈支在她正前邊,晃得眼睛疼。 她這邊快畫完了,暗戳戳瞄了眼另一位主播的進度。童顏大胸美蘿莉,底稿打得很好,陰影關系鋪完了,才剛剛開始上色。 歸念不著急了,修了幾處細節,最后以一支平頭的硬毛為桿,在紙上抖了很多白色的小雪花。這個叫濺色法,多顏料少水,耐著性子,就能一點一點濺出雪點。 她畫完了。 那頭的主播大概也有點急了,不調色了,直接在以前的畫上取色,彈幕里有人嘲,她也沒搭理。插畫做出陰影關系以后,上色很快,十來分鐘后就成型了,慢 騰騰地修細節。 裴瑗捧著,仰在沙發上哼哼地笑:“我讓程序員弄了個投票出來,票數已經:了?!?/br> “誰?” “當然是咱們呀,好多人在夸你畫得好。她有幾萬學員帶流量也沒用,哈哈哈哈哈?!?/br> 她和攝影、編劇個姑娘在那頭笑。這頭歸念使勁眨眨眼睛,癱在沙發上不動了,有點飄,敢斜著眼看他:“沒給陳老師丟臉吧?” 陳安致笑:“沒有,畫得很美?!?/br> “那是。學了那么多年,扎扎實實的基礎都在,要是還比不上一個網課速成的,多丟人呀?!?/br> 陳安致悶聲笑著:“比不上也不丟人,本來就不是一行,市場不同,沒什么好爭的。這幾年,我也有好些學生轉去學插畫了,如今這條路確實要好走一些?!?/br> 他說得波瀾不興,歸念卻偏偏聽出一種英雄遲暮的悲哀。 燈下的陳老師眉眼溫和,歸念看著,漸漸挪不開眼。 他學畫畫的時候,恰恰是這一行發展最好的時候。古老流派的復蘇,新生流派雨后春筍般興起,并蓬勃發展……可這一行不好走,天賦與勤奮缺一不可,很多人缺了那么一點悟性,學半輩子也沒多大建樹。 有多少人愛這種厚積薄發,就有比之多十倍百倍的人喜歡零基礎就能學的速成班,喜歡網課,喜歡數位板與功能強大的繪畫軟件。不承認也沒用。 傳統的東西總要給新的東西騰出位置來,像電腦代替紙,像郵件代替書信。像以往那么多的傳統藝術一樣,被遺忘,被埋沒。 都說藝術不可能被代替,可非遺項目里的無數個名錄,剪紙、刺繡、染織、篆刻……全都是曾經紅極一時的東西,如今都淪落到了被保護、被政策性扶持的地步。 竟也,有人開始叫囂“紙畫畫無用”。 天花板上的水晶燈明晃晃的,歸念看著他,有點難過。 忽的上一暖。歸念低頭看去,原來是被陳老師捉住了,拿著濕巾,一點一點地,把她指上的顏料擦干凈了。 “留白液會傷,以后用的時候別弄在上?!?/br> 歸念表情呆呆的,心思卻活起來。 在他溫暖的掌心里撓了撓。 Chapter 29 不到六點, 天剛剛黑,畫廊的客人陸續走干凈,沒什么人來了。 裴瑗要送那兩個姑娘回工作室放器材,不順路。陳安致穿起衣服, “走吧,我送你回家?!?/br> “你不是要做個美協專訪么?”歸念下午畫畫的時候聽到他約時間,點有美協的專訪, 沒剩多少時間了。 “來得及?!?/br> 歸念卻沒麻煩他。大過年的,不太好打車,等了幾分鐘才有師傅接單,隔著不遠, 這截路卻堵得厲害, 磨磨蹭蹭又走了十分鐘。 她站在畫廊門后的避風處,聽陳安致不停說話。他難得有這么話多的時候,一句句的, 全是在叮囑她。 “到了那邊好好照顧自己, 別再熬夜了……要是早上實在起不來,就跟我說,我打電話叫你?!?/br> “不要總是嘗試做新菜, 尤其是做法太難的。燙著了,就涂燙傷膏, 貼創可貼沒有用的?!?/br> 陳安致垂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