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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終他都算不得一個純粹的人,如果妖市的怪物也算是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話說了上千年,功成名就抵不過一個不堪的背景。 “這不是師叔你不將人命放在眼里的理由啊?!鞭肾叟踔槐瓱岵柙诶滹L中瑟瑟發抖。他能夠感覺得出師叔前后判若兩人的行事風格。 “你說了和梁皇無忌一樣的話,可惜人命我已經犧牲太多了?!逼嵫绻馒Q轉過身靠在夜鑾臺最高處的欄桿上,小半個身子懸在半空中。 “梁皇前輩答應了?”奚霏舟詫然。 漆宴孤鳴說話的聲音很輕很緩,就像是隔了千萬里的對話:“當然沒有。但我不急,誰拿到幽靈魔刀都不重要,狼王爪也夠了?!?/br> 奚霏舟咋了下舌,反正不管怎么樣靈界都是守不住幽靈魔刀就是了。他可不認為江師隱在靈界和儒門兩者之間會選擇靈界,當然梁皇無忌也不可能沒有想過這一點。?“您真的認為小師隱能拿到幽靈魔刀?” “保全所有人的做法往往只存在于虛妄。再往前就沒有必要了,苗疆我沒打算更多楔入,那么死再多人也不會有所負擔?!逼嵫绻馒Q看著幾步之遠的奚霏舟,白色的衣著在以黑色為主基調的夜鑾臺格外顯眼,同樣也格格不入,仿佛只是誤入此地的旅者。 奚霏舟眨了下眼睛,師叔身上永遠都有一種令他陌生的疏離感,明明幾乎可以說是看著自己長大的前輩,但有時候他看自己的眼神卻好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這樣的感覺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會使人感到不快。 “人都死光了,大義還有什么意思?!彼柫寺柤?,轉身從那道狹窄的樓梯走了下去,身后的視線一直沒有移開,只是冷得令人心驚。 漆宴孤鳴彎了下唇角很快又恢復了原本的平直,他轉過身去雙手搭在菱角分明的欄桿上,從這個方向看去會給人一種錯覺,好像這雙眼睛能夠看遍一切的錯覺。人類的城鎮淹沒在山的交界處,再遠只有重重疊疊的山巒,他叫得出每一座山的名字,說得出它們名字的由來。 這短短的三十年留下的痕跡遠比那漫長的千年要多得多,他甚至快要回憶不起過去的影子,再也彈不出曾經的曲調。 “默蒼離,犧牲和放棄真的有區別嗎?”他伸出手探向天際的月亮,月初的月只是淺淺的月勾,明明遙在天邊可那一瞬間卻仿佛要在手掌上劃開血淋淋的口子,滲入寒涼的毒氣侵蝕心肺。 他送了顥穹孤鳴一份大禮,在這場局面之中必不可少的大禮,甚至連那所謂的九龍天書都比不上的大禮。眾所周知,開啟伏羲深淵需要三王骨,但天地間王者雖多但死后尸骨的一部分能成為王骨的卻不多,然誰說王骨一定是一個人留下的呢? 只可惜那件王骨現在不在他手上,否則可以一用。 …………………………………… 始帝鱗、狼王爪靜靜的躺在拜訪了香爐的祭臺之上,似有似無的王骨感應在兩者之間流轉,苗疆大祭司的臉上是與苗王如出一轍的凝重。 苗疆對于狼王爪的行蹤一直了然于心,因為他們都認為狼王爪在白狼身上支撐著他的rou身不散。但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有人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先用無法想象的方法將狼王爪取出,而白狼依舊活得好好的。 狼王爪是真的,不是什么劣質的贗品,但顥穹孤鳴卻希望是假的。就如他希望現在出現的漆宴孤鳴是假的一樣,作為苗疆的王,他曾經放棄了一個孩子,也是在那一刻他才發現其實他還是過去那個只能看著兄長聲名崛起的他。 但他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手,哪怕大祭司的預言從未錯過。但是后來發生了什么呢?顥穹孤鳴盯著祭臺上的狼王爪陷入了回憶之中,說是回憶其實也不過只是零零散散的片段,他們支離破碎,甚至拼湊成完整的前因后果都有些困難。 但顥穹孤鳴還記得自己給兒子起的名字可不是漆宴孤鳴。 他有足夠的理由認為現在這個不過有時一些掩藏在地面之下的宵小蠢蠢欲動,臉可以假造,過去可以篡改,這世上沒有什么能一成不變。哪怕他比蒼狼更像希妲一點。 任何一個心懷抱負的帝王都有想過日后自己的尸骨會不會有資格成為傳世的王骨,他顥穹孤鳴也一樣,因此在他看到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王宮之中的狼王爪才會震怒。那是一種褻瀆,對于苗疆的先祖,對于苗疆的王權。 但他同樣也知道,這是對方的警告,他可以派人潛入夜鑾臺,那么他亦然。 只是有一點他想不明白,重要如王骨,對方上可以牢牢握在掌中作為重要的籌碼,而不是作為一件下馬威的道具如此輕而易舉就送還給了苗疆。冥冥之中顥穹孤鳴竟覺得對方比自己更希望伏羲深淵開啟,只是不想親自動手而已。 顥穹孤鳴不由露出了一個冷笑,不管是那一種最終下場也只有一個。 ………………………………………… “死人不可還魂,但如果不是死人另當別論?!逼嵫绻馒Q對著虛無一物的空氣說道,話語在半空中回蕩竟是莫名的森冷恐怖,“不論是顥穹孤鳴還是競日孤鳴,我都很期待他們對啟晏孤鳴的處置,當然這一切都與漆宴孤鳴無關?!?/br> 空氣不會回答他的問題,當然他也不需要有人來回答。有些事情不經歷一場就會顯得毫無意義。 “反正我也不在乎顥穹孤鳴怎么想,只要小蒼狼不要恨我就是了?!彼皖^笑了一聲,摸了摸這張并不屬于自己的臉,從一雙眼瞼到鼻梁,再到唇角勾起的弧度,“不然以后會很麻煩?!?/br> 說罷他轉身走下高臺,背影給予與暗夜的背景融為一體。 作者有話要說: 某位姓鴿人士更文了。 ☆、第四十章 沒有人上門挑釁的時日,夜鑾臺平靜如同尋常人家的宅院。奚霏舟將一身青白的文士服換成了紋著夜鑾臺特有章紋的錦衣,偏深色的布料遠比原先那身柔軟的多。 “師叔,你在看什么?”從堂前走過的奚霏舟挪著步子倒退到漆宴孤鳴面前,無用功的踮起腳企圖窺伺薄薄的紙張背面內容如何。 漆宴孤鳴兩指一和完完全全遮擋住信中的內容,他輕飄飄地掃了奚霏舟一眼,抿了下唇,說道:“一個不錯的罪名?!?/br> “老苗王又在試探你了啊,我還以為狼王爪已經足夠了?!鞭肾坂洁炝艘宦?。 “狼王爪只會讓他的猜忌更重?!逼嵫绻馒Q慢條斯理地撕碎那份輾轉送到他手中的信,神蠱溫皇的手寫字依然沒有絲毫的長進。 “……”奚霏舟抬著眼睛看著漆宴孤鳴,整個眼神透著你瘋了嗎的意思。 “他越是忌憚越是懷疑,到最后也不得不信?!逼嵫绻馒Q兩指捻著那沓碎紙片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