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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藥都吃了,再說什么也沒用,”他看著世錦:“哥們兒謝謝你大半夜給我送藥過來,都這么晚了趕快回去,你留在這兒也沒什么用?!?/br> “江哥!”石遠急急忙忙站起來:“還有沒有什么注意事項?除了吃藥還能做什么?” “明天要去醫院做肝腎功檢查,還有服藥期間可能會出現頭暈、惡心、沒有食欲甚至幻視之類的反應,我在來的路上都已經發到你們兩個的手機上了,有什么問題隨時聯系我?!?/br> 焦哲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淺笑:“拜托我也是醫生,這些內容院里每年給手術科室培訓時都會強調一遍,你放心吧?!?/br> 石遠一臉肅然抓起焦灼的手指尖,那么小、那么不起眼的一個點,手術已經結束了幾個小時,那個小點現在已經是極淺的紅色,再過一兩天它將會被新生組織完全覆蓋和填充,如果不是里面有著致命的可怕病毒,它會像這世間任何一個人一輩子中一定會有的小傷一樣,被忽略、被遺忘、被永久拋在腦后再也想不起來。像某個忘了帶傘的雨后、像某個朋友偶爾的失約、像在擁擠的地鐵里被一個很久沒洗澡的人不經意撞了肩膀,當時的小小不快會被后面發生的事迅速碾過,再也不留一絲痕跡。 可是現在,HIV已經從哥哥指尖的這個點,悄無聲息進入毛細血管、再由一刻不停歇的血液循環和淋巴循環帶去全身。 石遠想起小時候爸爸mama最后一次出門,和往常任何一次平常出門一樣,爸爸拎著行李站在mama身后笑瞇瞇看著他,mama一邊摸著他的頭一邊略帶驚奇地回頭跟爸爸說:“你有沒有發現小遠最近長高了不少???” 婆婆嘖嘖兩聲“你們竟然才發現?”地搖搖頭,還是笑著抓起他的手:“快跟爸爸mama說再見,”又催促道:“快走吧,家里有我你們都放心?!?/br> 那一幕,看上去也是無數個人中、無數個生活片段中最普通一個點,可是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天翻地覆、永遠也回不去了。 石遠木著腦袋跑到書桌前打開電腦,眼前的字仿佛是跳躍的密碼,讓他看一句要好久才能反應過來,而當“艾滋病晚期并發嚴重感染和惡性腫瘤”、“艾滋病終身無法治愈、只能靠藥物控制病情進展”的字樣闖入眼簾,更是顫抖得連鼠標都握不住。 全部看完之后,石遠紅著眼睛呆呆坐了好久,然后一聲沒吭爬上床像尸體一樣躺下,不蓋被子不說話、一動也不動。焦哲挨在他身邊躺下,輕輕嘆了口氣拍拍他肩膀:“狗子你也做過警察,醫生和警察都是職業暴露的高危人群,這是沒辦法的事……,而且1000個人里面只有不到5個無效,哥哥我應該還沒那么倒霉;反正現在能做的都做了,你就別再費腦子了?!?/br> 石遠還是沒反應,焦哲湊過去正要再說什么,窗外微涼的月光清清楚楚照出石遠眼角兩側的淚痕:“哥哥,我知道……,可我……就是難受?!闭f完翻過來摟住焦哲的脖子,把臉深深埋進他的胸膛。 一夜無話、一夜無眠。就這樣,讓我們彼此緊緊擁抱吧。 比賽的地方竟然就叫大慶賽車小鎮,離機場很近。兩個人都是第一次來這么靠北的地方,尤其是南方長大的焦哲覺得很新奇。才十月份當地已經很冷了,吃著熱騰騰的酸菜白rou血腸鍋、喝著當地最出名的曉雪啤酒,哥哥看上去心情很好——石遠一開始不想讓他來,這28天就待在家里好好吃藥靜養,但江哥說好心情和按時吃藥同樣重要,那就出來吧,聞聞賽場上嗆人又迷人的胎煙、看看狗子我怎么率領我的漂移戰車狂野橫走,即使……即使最后真的有被宣判的那天,我們也在一起擁有過很多快樂的日子。 第一天是單人單車的“單走”排位賽,也是石遠寄希望最大的一場,目前他不僅是這個圈子里的小透明、也是所在車隊里最年輕的選手,只有這一場分數上去了,才有機會進入到雙人雙車的“追走”和后面菏澤與長沙兩站比賽。 焦哲并不完全弄得懂具體規則,他只是被引擎一陣又一陣響徹天際地怒吼、被車輛在幾近失控中仍能頑強起舞、被后輪以毀胎的方式拉出幾乎淹沒半個車身的濃煙所震撼,不知不覺跟著周圍人一起揮舞手臂和大聲吶喊,這感覺真是太爽了! 大屏幕顯示目前的最高分是99.32、時速151.3km/h,很快該輪到石遠上場。 99號,藍白相間的車身。 我家狗子。 幾十秒一瞬而過:速度、車身姿態、修正幅度、行經路線、胎煙大小……,焦哲屏住呼吸不敢眨眼。 大屏幕閃了一下亮出成績:93.79、時速146.5km/h!第一次就超過90分!遠遠看到馮大哥舉起V字沖石遠示意,焦哲也驕傲地笑起來:我家狗子真是好樣的! 石遠的臉色倒很平靜:“我還想超過95給哥哥報喜呢?!?/br> “哪能一口吃個胖子,”焦哲擼著石遠剛從頭盔里扒拉出的亂糟糟的頭發:“慢慢來,我看好多車手年紀很大頭都禿了,你還是個小屁孩以后路長著,不著急?!?/br> “沒有,”石遠笑了:“人家不是年紀大,只是頭發少而已?!薄^發最少的就是93.79那人,漂移老將、去年WDS世界汽車飄移系列賽洛陽站的亞軍。 我們下次見嘍!石遠暗暗想。 “焦哲,張世宇和錢岳波來江林開會,想約幾個同學聚一聚,你今晚有空嘛?”世錦是他們班乃至整個年級的路路通,誰來江林都會找他出面牽頭。 焦哲有點猶豫,張世宇是他們班的還比較熟悉,錢岳波是口腔系的,五年都沒怎么說過話。 “來不來???你要是在家沒事就出來坐坐,正好張世宇……還想問你USMLE的事?!笔厘\應該是正在吃薯片之類,咀嚼聲震耳欲聾:“能來就來吧,你從大慶回來后咱兩還一直沒見呢,晚上七點在鼎祥樓504?!?/br> 張世宇是他們班最早一個黨員,要寫申請、參加黨員活動、正式入黨前還得通過五六個“群眾”的反饋評定,焦哲當時就是群眾之一,輔導員仔仔細細問了不少問題。出來后世錦直沖他翻白眼:“你怎么這么認真?全部回答很好很好不就完事了,誰不是兩分鐘出來,就你用了快十分鐘!”焦哲跳起來扇他:“你特么不早說!” 入黨后順理成章進了學生會,之后又當上副會長和會長,忙得平時在班里基本見不到人,焦哲自覺把自己和人家劃成兩個陣營,也沒有刻意接觸。畢業這么多年也只是在同學婚禮上見過幾次,本來提不起什么精神去,但既然說到問USMLE的事,他眼下又不用上班沒有借口工作忙,就只能不那么情愿地去了。 張世宇比大學時胖好多,發際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