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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處置?” 64. 勝負不牢將死之人費心 玉殿之下, 寒光粼粼。赤鎧軍士,宛如一陣紅潮;隱約之間,將這中秋的月色也染的肅殺。而在眾人之前的景王世子,則顯得尤為肅穆, 全然不見平日溫煦的模樣。 興許, 他往常藏在眸中的春水本就只是假象;在那溫柔的水光之下, 便是冷冽的經年寒冰, 只是無人發覺罷了。 絲弦聲早停了, 大殿內一片死一般的寂靜。天子露出佯怒之色, 不顧威儀, 拂袖自龍椅上大步跨下, 遙遙斥道:“真是胡言亂語!宜陽侯一心為朝, 又豈是你口中這等人?” 世子不改面色, 毫無動搖,只冷著臉說:“請陛下處置宜陽侯一脈。凡黨羽者, 均株連之?!?/br> 天子臉上怒意更甚:“若是朕不答應呢?朕乃天子,何須聽論下臣之言!” 這句怒言如千斤重石一般砸下來, 叫人心口發緊。落在玉一般冷清的大殿里, 便尤令人毛骨悚然。月色之下的景王世子,則露出了有些滲人的冷笑,說:“請陛下三思。今日于宮中赴宴者是否能平安離宮,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br> 他的話不咸不淡,被夜風捎入殿中。賓客們將這話清楚地捕入耳中,登時紛紛倒吸一口氣。 今日赴宴者可否平安離宮,全要看陛下的心意如何?! 這句話的意思是,景王世子要以這滿宮的名門貴介為質,只要陛下不按照他的心意行事, 便殺死人質,以儆效尤嗎?! 登時間,席間人群sao動起來,再也無法安座于地。 若說先前世子的矛頭直指宜陽侯府,眾人還可慶幸此事與自己無關;那么如今,世子便是放了一把火,不僅燒了城門,也要將池魚一網打盡。稍有不慎,這里的賓客便會丟了性命。 性命攸關之事,誰敢馬虎! 更何況,能于今夜來宮中赴宴者,又本就是非富即貴,誰愿意白白死在此處?當下,便有心意不堅者,已開始墻頭搖擺,對陛下小聲勸諫道:“陛下,您的安危最為重要,其他都是次之。宜陽侯府,想必也愿為陛下盡忠呀……” 話里行間,竟是想用宜陽侯府的性命來換取眾人的平安。 殿上sao動不止,這幅景象落入景王世子的眼中,便叫他的眸子里掠過一縷冰冷的滿意之色,似乎這便是他想要見到的景象了。 只見世子揚一揚手,赤鎧軍士手中的長矛便齊齊一揚。那矛頭閃著銳利的銀輝,這齊刷刷地一掠,仿佛能將人的身子鉆開了花。有膽小的女子,當場便發出了哽咽的哭聲。 皇帝皺了皺眉,將目光投向了宜陽侯府的一行人。老侯爺面色凝重,但處變不驚,仍舊沉穩地坐在席上;而段準則目露深色,遠遠地打量著外頭的世子。 “如何?”世子仰頭,催促道,“若是陛下決定好了,就將蠱惑圣聽的段家父子交予臣下,由臣下來除此社稷之害?!?/br> 他的聲音冰冷的像是大理石一般,又鏗鏘堅硬,如金鐵迸濺出火花。 大殿上,哭聲與sao動聲彼此交織。半晌后,段準仰頭道:“世子,這宴席之上,多的是無辜婦孺,你也下得去手?” 世子笑了起來,那笑意總算有了些平日溫文和煦的影子:“小侯爺狡詐,若不卑鄙一點,怎么能達成所愿?” 他的話音一落,女子的哭泣聲便愈響了,像是篤定自己會命喪此處一般。更有一個不知世事的孩童,拽著母親的衣襟哭鬧起來:“母親,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段準環顧四周,面色愈發凝重。片刻后,他的眉間顯露出一分猶豫,以商量的語氣道:“世子殿下,萬事皆好商量。我段準愿跟你走一趟,只是這宴席上的賓客都是無辜的,還請世子高抬貴手?!?/br> “商量?”世子嗤笑一聲,“小侯爺有商量之心,但我卻不想與小侯爺多商量了。朝堂之事,只有勝負,絕無對錯?!?/br> 聞言,段準的眼底有一絲怒意:“什么叫‘絕無對錯’?朝堂之事,又不僅是爭權奪勢,更是為百姓謀生計。對便是對,錯便是錯,世子殿下莫要混淆了?!?/br> 世子的面色一僵。下一刻,他便放寒了臉色,說:“段準,不必多言。你選吧,是老實受死,還是等著我拿這里的賓客開刀?若你應的爽快,我倒是可以懇請陛下留老侯爺一命,只剝他爵位?!?/br> 月色之下,世子的眼睛如磨亮了的刀刃。 大殿內的光景似凝住了,又仿佛又一團風雨在其中醞釀。段準沉著臉,身后一道長長影子,如蜿蜒的蛇一般伸向金色的高柱。夜風吹入,銅燭臺上的火光倏然熄滅,只余殘煙裊裊盤旋。 許久后,他揚起滿覆云翳的面色,說:“好。還請世子言出必行?!?/br> 一句“好”,叫所有人都露出了訝異的面色。 這聲“好”不僅僅是個應和,更是段準愿意赴死之意。這般果決地放棄了生的機會,又豈是常人能做到的?賓客們詫異非常,皇帝也面露驚色,就連景王世子,都露出了懷疑之色。 段準太過爽快,反倒讓他懷疑有詐。 “則久!” 就在此時,席位上有女子發出了倉促驚惶的聲音。眾人循聲看去,卻發現是段準的未婚妻,那位美艷的阮家小姐。 她蒼白著面色,嘴唇輕輕哆嗦著,明明眼底沒有淚意,但那神色,卻比死去了還要叫人揪心。她什么也未說,單單是喊了段準的字,但旁人卻分明體察了她的意思:她不愿段準答應此事。 景王世子掃了一眼阮靜漪的神色,心稍稍安定了些。 倘若段準當真有詐,哪里舍得讓自己心愛的未婚妻進宮赴險?既知道這宮里的人都會淪為人質,那他便不會帶著阮靜漪一道入宮來。 可見,段準也對此事一無所知。此時受死,不過是為了保全旁人罷了。 “小侯爺爽快,某當真佩服不已?!笔雷哟笮ζ饋?,“既如此,那我便懇請陛下,留你的父親一命吧!” 說罷了,世子拍了拍手。他身前的赤盔之人讓開了一條路,等候段準至此處受死。 段準凝視那條路片刻,便向前踏出了腳步。 “則久,別去!”席位上,那年輕的未婚妻驚慌失措地沖了出來。但下一瞬,她便被老侯爺身旁的侍從按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