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昨天晚上八點鐘，姜依依接到家具公司的電話，工人已經把餐廳需要的桌椅送到餐廳門口了，讓姜依依過去開門，我們查過那條街的街口錄像，姜依依到餐廳的時候是八點二十三分。八點五十六分，送桌椅的工人從店里離開。直到兩個小時前，翟雅去店里點貨，發現了姜依依的尸體?！?/br>
紀征捏著自己冰涼且僵硬的手指，道：“兇手不是送貨的工人嗎？”

閔成舟道：“我們首先懷疑的也是工人，但是我們調查過，一共有六名工人送貨，工人里的組長按照公司規定，為了防止貨物在他們離開后出現破損，客戶卻把責任推給搬運公司的現象，所以組長會在搬貨的時候在胸口別著攝像頭，攝像頭記錄了他們從見到姜依依到離店的全程。不是他們干的。而且他們可以給互相做不在場證明，他們給姜依依送完貨之后就回到公司宿舍休息了?！?/br>
“小姜......姜依依的遇害時間?！?/br>
“昨天晚上十一點到十一點半?！?/br>
紀征問：“工人在九點鐘就走了，她為什么待到十一點？”

閔成舟抓了抓頭發：“這也是我們覺得奇怪的地方。案發后的現場和工人離開的時候大致相同，所以姜依依留在店里不是做一些打掃的事情，既然如此，她為什么還留在店里？”

紀征看向他：“等人？”

閔成舟瞟他一眼：“查過姜依依的手機，她沒有聯系任何人在店里見面?！?/br>
紀征沉思了片刻，道：“我能看看現場的照片嗎？”

閔成舟很痛快：“可以，跟我上去?！?/br>
紀征跟著他上樓去了隊長辦公室，閔成舟從上了鎖的抽屜里拿出一疊照片遞給他：“都是現場照片?！?/br>
紀征拿著照片退后幾步坐在和辦公桌相對的一張沙發上，邊看邊問：“死因是什么？”

閔成舟癱在辦公桌后的皮椅里：“初步鑒定，死者喝下了摻有氰|化物的溶液。而且我們在現場發現了一只含有氰|化物殘留的飲料瓶?！?/br>
紀征驀然抬起眸子看著他，漆黑的雙眼泛著絲絲寒氣。

閔成舟和他對視一眼，勉強笑了笑，道：“對，‘毒殺’一般是女性犯罪人慣用的手法?！?/br>
紀征沉默地垂下眼睛，看著手中的照片。他往后翻了兩張，還是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小姜死亡后的模樣；警察拍攝的現場照片里，小姜身穿一條姜黃色的連衣裙，神情恬淡地躺在一只原本裝著家具的木箱里，雙手被擺放在小腹上，手中甚至‘拿’著一把假花，那木箱高一米，寬兩米，小姜躺在里面，就像躺在棺材里......

閔成舟問：“你看到了什么？”

紀征緊緊盯著照片，許久才道：“儀式感?！?/br>
閔成舟點點頭，道：“對，儀式感。兇手殺人后把人放進木箱里，還擺放出死人躺在棺材里的形態，典型的儀式感?！彼謬@了聲氣：“利用氫|化物殺人，還殺出儀式感，而且做的干凈利落，沒有在現場留下任何痕跡。這個兇手可能不是第一次作案了?！?/br>
紀征把照片放在一旁，看著閔成舟問：“你有懷疑對象嗎？”

閔成舟道：“沒有懷疑對象，但有懷疑范圍?！?/br>
紀征問：“女性？”

閔成舟豎起食指：“一，女性?！庇重Q起中指，“二，熟人?！蹦┝朔畔率盅a充道：“能在店里和姜依依見面，并且讓姜依依喝下摻有氫|化物的飲料，肯定不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br>
紀征道：“飲料瓶上面沒發現嗎？”

“如果有，我會這么發愁嗎？”

“錄像呢？錄像里也沒線索？”

“那條街全都是新建的商品樓，和姜依依的店一樣，大多是正在裝修的狀態，要么就是還沒賣出去，壓根就沒裝攝像頭。要查錄像，只能從街口錄像查。那范圍可就太大了?！?/br>
閔成舟的辦公室房門被敲響，一男警員在外叫道：“閔隊，你在不在？”

紀征聞言，為了不打擾閔成舟工作，起身走到窗前背對著門口向外看著。

閔成舟道：“別敲了，進來吧?！?/br>
一個濃眉俊眼的年輕警察推門進來，身上帶著一股沖勁兒和愣勁兒，他看了看站在窗前的紀征，低聲問閔成舟：“閔隊，這誰??？”

閔成舟道：“死者家屬。你來干嘛？”

年輕警察舉起手中的證物袋：“有發現啊閔隊?！?/br>
閔成舟：“......舉那么高干什么？放我手上?！?/br>
“哦哦?！?/br>
年輕警察把證物袋遞到閔成舟手里，低聲道：“這是從死者的指甲蓋里發現的，我們都看過了，這好像是顆鉆石，不便宜呢，還是粉鉆。死者身上可沒戴這么貴的飾品，我懷疑不是死者的。閔隊你說呢？是死者的還是兇手的？不過死者有做美甲，有沒有可能是從她指甲上掉下來的？但是沒道理啊，她指甲上掉下來的東西怎么會出現在她指甲蓋——”

閔成舟把裝著一顆針鼻兒大小的粉鉆的物證袋往桌上一拍，看著男警察苦口婆心道：“小黨，我有沒有跟你說過，說話要挑重點？知道我為什么每次都限制你在會議上的發言時間嗎？因為你他媽如果撒開了說，你能說到我出殯。而且你能在幫我抬棺的時候說單口相聲給我聽?！?/br>
黨灝：“噯？閔隊，你說粗話了，你經常教育我們不能說粗話，要提高素質?！?/br>
閔成舟板著臉朝門口抬了抬下巴：“滾出去?！?/br>
“哦?！?/br>
黨灝扭頭往門外走，走到門口又回過頭說：“閔隊，那顆鉆，我還是覺得不是死者身上的東西，因為死者的指甲蓋上沒有——”

閔成舟抄起桌上的塑料茶杯朝他砸了過去。

紀征聽到關門的聲音才返身走向閔成舟：“什么鉆石？”

閔成舟把裝在物證袋里的鉆石給他看：“這顆?！?/br>
那是一顆比針鼻兒大不了多少的粉鉆，顯然是某件飾品上的裝飾物，而以小姜的收入，不是她能消費的起的東西。

紀征也覺得有可能是兇手留下的東西，但是這顆鉆石不是整體，而是從整體上剝離下來的個體，僅從個體無法判斷整體的形態，所以這顆鉆石沒什么價值。

下樓時，紀征又看到了小姜的父母，小姜的母親已經不再哭了，她失神落魄地坐在法醫室門前的椅子上，周圍人的勸慰對她來說變成了一場噪音，她唯一的世界正在眼前逐漸塌陷......

紀征本想過去安慰她，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話同樣會在她耳中變成噪音，所以他離開了。

小姜的死對他其實構不成什么影響，充其量就是換一位助理，但出于人之常情，他惋惜且悼念小姜的死亡。而且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對于小姜的死，他有一絲似是而非的愧疚，這絲愧疚來的模糊且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