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坐在前院一棵海棠樹下的秋千上，把滿園的秋玫瑰指給小宏看，還彎下腰在樹下撿起一枚殷紅的海棠果遞給了小宏。

小宏抽泣著咬了一口，嫌不好吃，扔掉了。

紀征又把那枚果子撿起來，給他看趴在果子上的兩只螞蟻。

小宏的母親站在門首怔怔地看著。

紀征陪著小宏在秋千上足足坐了有半個小時，等到小宏的情緒完全平靜下來后，紀征把他從自己腿上抱下來放在了秋千上，從海棠樹下離開了。

紀征走到院子另一邊，對竇小姐招了招手。

竇小姐走過去，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見紀征微皺著眉，神色凝重道：“搬家吧?！?/br>
第95章維榮之妻【20】

家訪時間由約定的一個小時延長到兩個半小時,紀征離開山水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他在駕車途中分心惦記小宏的病情，遲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擱在駕駛臺上的手機在震動。

閔成舟道：“我出發了,你在哪兒？”

紀征緩了一口氣才道：“在路上,我們深海俱樂部門口見?！?/br>
十幾分鐘后,當他把車停到深海俱樂部門前的露天停車場時，發現閔成舟已經到了,車就停在他的車對面。

他們同時下車,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往深海俱樂部方向走去。

閔成舟問：“說吧,你還有什么事兒瞞著我?！?/br>
紀征扶了扶眼鏡,淡定自若地和他講條件：“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向我保證，不能對我刨根問底，更不能懷疑我作jian犯科?！?/br>
閔成舟覺察出這句話有陷阱，一臉防備地看著紀征：“你先說?！?/br>
紀征不看他,目視前方語氣平穩道：“你先答應?！?/br>
“嘖,你先說嘛?！?/br>
紀征淡淡一笑,音量雖輕，但卻擲地有聲：“你先答應?！?/br>
閔成舟半真半假地往他肩上懟了一拳：“別跟人民警察講條件?！?/br>
紀征道：“我熟悉你們的偵查程序，冗雜又上綱上線。一旦線人或證人解釋不清楚信息來源，就會引火燒身。被司法纏身是一件耗時又耗財的麻煩事，我不想惹上麻煩，所以很抱歉,我必須和你講條件?！?/br>
閔成舟聽他把話都講明了，頓時無言以對，又往他肩上懟了一拳道：“這么多年來我就沒有一次說得過你！”

紀征依舊淡淡地微笑著：“所以我們達成共識了嗎？”

“是是是，有話趕緊說！”

紀征悠然止步，朝他轉過身，漆黑的雙眼泛出一股冷意，面無表情道：“楊澍?！?/br>
閔成舟：“誰？”

“深海俱樂部的一名員工，待會兒你見到關櫟，可以直接問他，楊澍在哪兒？”

閔成舟從他的眼神中讀出此人非同小可，正色道：“他怎么了？”

紀征不多說，只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br>
深海俱樂部在每天下午六點開始營業，此時是歇業狀態，正門沒有開，兩人走到側門前，閔成舟敲了敲門，很快有人來開門。

開門的男人見過閔成舟，只把門拉開一條縫，從縫里瞟了紀征一眼，明知故問道：“你們干嘛？”

閔成舟掏出警官證：“找你們關老板?！?/br>
“關老板不在?！?/br>
那人說完就要關門，被閔成舟夾腳堵住了門。

閔成舟用力把門推開，不由分說就往里闖：“警察正當執法你他媽也敢攔？”

紀征跟在他身后，看了看他的背影，心道剛才閔成舟那句話頗有些夏冰洋的影子。

舞廳的燈熄了大半，只開著幾盞普通的白熾燈，幾個做清掃的工作人員在大堂里擺桌子擦椅子。他們穿過大堂走到里面的卡間，紀征聽到了關櫟那粗嘎又充滿匪氣的聲音，正在大聲的叱罵什么人。

跟著閔成舟轉過一道U形過道，紀征看到一個大卡里坐滿了女孩子，關櫟坐在卡座長沙發上首的位置，面前站了一個哭化了妝的年輕女孩，顯然挨罵的就是她。其他女孩則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或玩手機或補妝，連個眼神都沒有分給被罵哭的女孩一眼。

“又見面了，關老板?！?/br>
卡座燈光教暗，勉強能看清人臉，關櫟坐在燈管正底下，除了額頭被照的雪亮，下半張臉都埋在陰影里。他看到閔成舟，整張臉瞬間曬在燈光下，隨后又迅速陷在陰影里，笑道：“閔警官，快坐快坐，旁邊那兄弟也——”

他本把紀征也當成了警察，但往紀征臉上一看，又立馬把紀征認了出來，于是連忙站起來，弓著腰對紀征道：“紀先生來了，稀客稀客。菲菲，趕快去樓上通知燕少——”

很顯然，關櫟并不知道他和燕少已經鬧崩了。

紀征沒等他說完，抬手攔了一下，道：“不用了，我和朋友坐一會兒就走?！闭f著在閔成舟身邊坐下了。

關櫟看他的眼神頓時發生了變化，重新掃量他兩眼才在閔成舟正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笑道：“今天找我什么事兒？”

閔成舟朝他抬了抬下巴，笑道：“關老板已經知道了吧?！?/br>
關櫟道：“哦，閔成舟是為了茜茜來的？”

閔成舟笑：“我就說關老板肯定知道?！?/br>
關櫟沒理會他話里的陰陽怪氣，道：“茜茜在諾亞公園不小心掉進湖里被淹死的事，姑娘們已經告訴我了?！?/br>
本坐在卡座的女孩們因為警察的到場早已陸陸續續地離開了，此時卡座里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閔成舟開始了常規的詢問程式：“蘇茜一直在你這兒上班？”

“是，她在我這兒干了好幾年了?！?/br>
“她連個身份證都沒有，你也敢要？”

“看您說的，我又不需要給她們交五險一金，有沒有身份證對我來說不重要，人長得漂亮就行?！?/br>
閔成舟很沒內容地笑了一聲：“她是哪兒人？”

“我問過她，她自己都不知道，這丫頭十二三歲就出來混，估計把家里人早忘了。不過聽她說話口音，應該是南方人?！?/br>
“8月9號，蘇茜到這里上班了嗎？”

“上了啊，那天她運氣好，臺子翻了兩次，凌晨四五點才下班?！?/br>
“她是自己離開的？”

“對?！?/br>
“她當時狀態怎么樣？”

“她賣出去那么多酒，光提成都兩千多塊，當然也得喝不少?！?/br>
“她離開夜店之后去哪兒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估計回去休息了?！?/br>
閔成舟對他這漠不上心態度很不滿：“你這兒姑娘喝的爛醉在半夜下班，你就放心讓她一個人走？”

關櫟冷漠地笑笑：“那我總不能給她們每人配一個保鏢吧？”

閔成舟正要跟他掰扯幾句員工的個人安全問題，手肘被紀征輕輕碰了一下，紀征低聲道：“抓緊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