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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連風咬牙,對此充耳不聞。他也不說話,額上冷汗彌補,只是閉目凝神,用行動回答了傅卿云。他不會就放棄。“我來幫你!”邱落言坐到他身后,伸出手掌抵上沈連風背脊,他內力不強,或許幫不了多少,但有此一助,畢竟略勝于無。一貫沉默的沈連風微微睜開眼,頷了頷首,沉聲:“多謝?!?/br>“我也來!”廳中人早已看見這邊的窘況,見到邱落言的舉動,終于不再袖手旁觀。這些人是傅卿云邀來共同舉事反抗逍遙樓的,他們萍水相逢,沒有深交,也并不認得魏溪,不清楚他為人。只是方才一戰,見到這少年孤身抵擋對方大將,絲毫不顧自己安慰,他身上重傷正是由此而來。大家再也坐不住了,紛紛走上前來,手掌貼住前人后背,一個接著一個,不多時竟然連成長長一串,每個人都獻出一分綿力,給這素不相識的青年帶去生的希望。邱落言被包圍在這長長的人龍中間,看得有些眼熱,他不待淚水落下,猛地抹一把眼睛,大聲吸了吸鼻子:“多謝!”總有一些時候,總有一些人,會叫你明白,在無光的夜色中尚可熬見天明,在無邊的濃云中,亦能等來驚雷。第59章過去蘇晉之不知自己被攜著奔馳了多久。他已毫無內力,在樹梢屋檐上飛行縱躍全賴攜著他的那人。洛風磊一出驛站便將方見離留給追來的灰羽軍士了,自己帶著蘇晉之,腳下越縱越快,像是有意炫耀自己功力,以行動告訴蘇晉之自己今非昔比。他的武功的確是鬼神莫測。蘇晉之早就聽說過當今逍遙樓樓主劍法如神,當世無敵,可那終究是坊間的傳言。眼下他見識到對方輕功,才知道這人的內力當真已是渾厚至極,似一片無窮無盡的汪洋,取之不竭。逍遙樓距離鑄劍山莊遠達百里,洛風磊一口氣疾馳了數十里方才停下。這一路上似乎有不少逍遙樓的產業,凡他所停之處,衣食用度樣樣齊備,連洗漱的熱水都溫得剛好。蘇晉之心知自己逃不掉,索性不去費那個心思冒險。只是他心中記掛魏溪,不知這一走對方能否安好,所以即便一路上衣食無憂,也根本無心消受。直至三日之后,二人終于來到逍遙樓總壇。“這金枝杏花,你還記不記得?”洛風磊手捻酒杯,酒香熏人,馥郁芬芳。“當年在登州瓊芳樓,咱們喝了足足三天,那時你彈琴,我舞劍,周圍仙音渺渺,仿佛身在蓬萊仙島……”“聽說瓊芳樓的姑娘冠絕魯豫,但我看來,她們還不及你萬分之一……”洛風磊邊說邊飲,漸漸便至微醺。他眼神迷離,似是夢游天外,仿佛回到十多年前,那鶯聲燕語處處笙歌的銷金之地。蘇晉之沉默看著他,滴酒不沾,一手搭在桌上,趁他迷離之際慢慢移上擱在一旁的赤焰。還差半寸便即觸到,洛風磊卻“啪”地一掌按在劍身上,冷笑著看向對面:“想殺我?”“……”“你終于還是想殺我?!狈讲诺撵届活D時全消,洛風磊一狹雙目,銳利地逼視對方。蘇晉之毫不示弱:“我本該早點殺了你,這樣逍遙樓便不至為禍四方?!?/br>“哈!”洛風磊質問,“這也是你一手建立的地方,你這樣說話,難道不覺得慚愧?”“我建的,不是這樣的地方?!碧K晉之看了一眼周圍的擺設。這是十年前他曾住過的房間,如今陳設如舊,絲毫未變,可他卻覺得陌生,每一桌每一椅,都讓他覺得冰冷。“我忘了,十年前你早就背叛了這一切,背叛了我?!?/br>蘇晉之:“應鶴行早就計劃好一切,你我發現雙劍,練成劍法,根本就是應文昭從中布局。這一切都是個陰謀,我留不留下有什么分別!”洛風磊騰地站起來:“那又如何!江湖紛爭哪里都是一樣,只有立于頂端才會不??!造福天下,平等共存,不過是一句騙人的空話。這樣的青天大夢,呵,你為它死一次還不夠么!”蘇晉之聞之一動:“這事……你原來早就知道?你早知道這一切的背后都是應氏父子的計謀?!?/br>“知道又如何?!?/br>蘇晉之向后一坐,雖無太大驚訝,終究是比之前更失望了一點:“原來如此?!?/br>“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好瞞你。當年你墜崖之前所見的,只是此事之一。那時小侯爺要查血書秘聞,卻被衛尉司的人先行一步,我追了他整整三天三夜,沒想到這朝廷鷹犬狡猾jian詐,嘴巴卻閉得很嚴,他見甩不掉我,又不想降我,便埋伏在山腳,趁機想殺我?!?/br>蘇晉之聽他說起當年的經過,也想起了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哼,他既不要命,我何必替他可惜?”洛風磊冷笑道,“他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拼著受了我十幾劍,還緊抱著我腿不放,到最后尸體上沒有一塊好rou,那手卻怎么也掰不開。最后逼得我把他手斬斷,才好邁動步子?!?/br>蘇晉之眉頭一皺。他當年所見,便是如此情景。伏在洛風磊腳邊的尸體,血rou模糊看不出面貌。而行兇者滿臉鮮血,猶是一副殺性未馴的模樣。“你說那人……是衛尉司的?”洛風磊不屑道:“還是個都指揮使,不堪一擊?!?/br>蘇晉之忽然想起沈連風先前說過的話,驀地一震。衛尉司,都指揮使。遠在數百里之外的劍冢之內,昏黃的燈光下亦有同樣一番對話。“他肩上傷痕,當真是都指揮使腰牌?”傅卿云看著沈連風把魏溪放在石床上,那道傷疤在蒼白的皮膚上顯得分外扎眼。沈連風看來冷硬,伺候起人來卻格外周到,輕手輕腳地替魏溪把被子蓋上,才回到傅卿云身邊,低聲回答:“是?!?/br>“所以當年你師父臨終前傳給你的消息,說的就是此事?”傅卿云道。沈連風沉默了一下,點頭。當年他本在執行自己的任務,接到飛鴿立即趕到九雁山附近,卻只發現了沈玄留下的訊息。那字條中其一提及七星日月匕與血書的關聯,其二便是關于肩上有腰牌烙印的孩子。衛尉司職責隱秘,通常沒有家人子女。萬一有了,也只能遮遮掩掩,不可昭告天下。是以在此之前,沈連風壓根不知道自己的師父還有一個兒子。他接到消息后便知不妙,十萬火急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