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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雖然好脾氣,但論武學天分,卻是十分一般。當年師父收他為徒是聽從師祖的意思,因而一直都對他不甚喜歡。他自己是劍癡劍狂,不論在門派內外名氣都很響。我剛入煙霞派的那幾年,常常有人慕名登島,他們不遠千里前來,就為找他比試。而自我入門以來,旁觀他經歷各種挑戰,從來都沒有輸過。不論是陌生的挑戰者,還是同門的前后輩,甚至其他門派的武林名宿,他都是一樣的凌厲,絕不會謙讓半分。我見了他在比武場上的威風,也是打心眼里羨慕得很?!?/br>魏溪一臉憧憬:“那他的劍法該有多厲害呀!”蘇晉之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今天說這些,可不是為了讓魏溪學怎么跟人好勇斗狠的:“劍法出神又如何?我這位師父雖然武功絕頂,但在江湖上,卻是一個朋友都沒有。你要想跟他一樣眾叛親離,就盡管去學好了?!?/br>魏溪知道說錯了話,縮了縮脖子:“不不,師兄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讓我別學他我就不學。只不過,我聽剛才的人說……他后來,好像死了?怎么死的?”蘇晉之這才說下去:“我說過,他沒有朋友。若是硬要找一個的話,這么多人之中,可能曾有一個勉強可以算是?!?/br>“是誰?”“鑄劍山莊,慕容荻?!碧K晉之道,“這鑄劍山莊是世代兵器世家,慕容荻雖然不是家族的嫡系傳人,卻是那一輩門人之中技藝最出眾的鑄劍師。我師父一生嗜劍,尋遍世間難有敵手,對所有劍客都是一樣地瞧不起。唯有這人,雖然會使劍,但更精通鑄劍。他們兩人在一起,就劍術劍器之間的玄機就可以論上三天三夜。我曾經親眼見到他們在煙霞后山一起習劍品劍,我師父的曉寒居從不留外客,只有慕容荻不但來去自如,還能隨便留宿。那時我曾以為,這人就是師父唯一的知己了……”魏溪似乎感覺他語調中的變換,小心地問:“為什么……說是曾經?”“因為我師父,最后就是死在他手上?!?/br>“啊?!?/br>“我師父生性孤傲,又十分自負。他以往打贏了別人也從來不會自謙,每每收了劍還總喜歡對敗者冷嘲熱諷,曾經因此結下過不少仇家。最出名的一次,便要數試劍大會了。這是每三年一次,由煙霞派與鑄劍山莊共同舉辦的武林盛事。每次大會,鑄劍山莊都會聯合各地兵器世家展示新鑄就的武器,而煙霞派則會召集各家子弟,借著這機會切磋技藝。我師父以劍為尊,瞧不起那些工于機巧的玩意,便不理門派的安排,獨自跳上了擂臺,說只有功夫不濟才會想著投機取巧,這些千奇百怪的兵器,都是弱者的玩意,要當真有用,不如打敗他試試。他如此說話,當然惹惱了眾人,于是各大門派紛紛上陣,就連那些往常并不出手的掌門前輩也都坐不住,一一上去,與他較量?!?/br>“但他還是贏了?”魏溪的眼睛又興奮得發亮。“贏了。毫無懸念,大獲全勝?!?/br>魏溪大感痛快,直想歡呼,但想起先前師兄的態度,忙自忍住,裝模作樣道:“唔,那就麻煩了?!?/br>蘇晉之眉頭一挑:“你也曉得麻煩?呵,當時最麻煩的不是我師父,卻是我師叔楚千秋?!?/br>“楚千秋?之前好像聽你對那護劍使者提過,他現在是不是煙霞派的掌門?”“就是他。我師祖一直是個心思閑散之人,動不動就閉關靜修,門派事務就一直交由這位大弟子管理。我這位師叔雖然劍法不如我師父,但在執掌門派這件事上,卻是很有雄心壯志。他連著辦了兩屆試劍大會,一次比一次成功,便想著借這個機會讓煙霞派的名號在武林中響起來。沒想到,那一次卻被我師父給砸了場子,振興名號什么的不說,七大派掌門沒跟他翻臉就已經很不錯了。此后,試劍大會再也辦不下去,他也從此就記恨上了我師父,只要抓住機會,就在門派之中排擠他,幾次三番地跟我們這一支過不去?!?/br>“呸,真是小心眼,要當掌門的人,怎么這點肚量都沒有?”“人有時候越是所圖者大,越是錙銖必較?!碧K晉之冷冷道,“因為他們生怕別人撬走了自己的飯碗,所以處處盡顯小人之心,每時每刻都在提防?!?/br>“唔,有道理?!?/br>“楚千秋對我師父固然忌恨,但我師父本來就不要跟他爭權,加上他心中掛念的只有劍術,所以對這些擠兌全不在意。說起來,當時真正受苦的,無非是我丁師兄和我而已。有時候我們連應有的米糧都分不到,丁師兄怕我缺營養長不了身體,只有上后山去抓些山雞野兔來給我吃。有一回我肚子餓了,上伙房摸了兩個雞蛋,結果被巡察的同門發現,被師叔罰了二十板子。說也奇怪,別的同門犯了錯,這些板子打上去都是輕飄飄的,我只不過拿了兩枚雞蛋,板子卻給生生打斷了兩根。剛才你見我背上的那一條疤,就是板子斷后,木刺扎進背里劃開的?!?/br>魏溪當即痛罵:“楚千秋,王八蛋!要讓我見到他,我一定要他十倍還回來!敢打我師兄,他活膩了是不是,哼!王八蛋!王八蛋!”剛才他還只是有些瞧不上那小心眼的掌門,現在,對方在他眼中簡直就是個十惡不赦的人渣。即便他沒見過那個人,現在聽見了這個名字,也覺得有說不出的惡心,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一掌劈死。蘇晉之忍俊不禁,摸了摸魏溪的頭:“楚千秋雖然武功比我師父差許多,但以你現在的能力要教訓他,也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呢?!?/br>“我練!師兄,我好好練,總有一天能打過他!”魏溪雙拳緊握,信心滿滿。蘇晉之又笑:“好,好??傆心且惶??!?/br>他看著青年認真的表情,恍惚間好像看到了十多年前的自己:“其實……那個時候,我也和你一樣想。小孩子,能懂什么,所求不過三餐飽飯,有片瓦遮頭。這位楚師叔既然如此針對我們,我師父又脾氣古怪靠不住,我就只能靠自己了。所以,在我學會了丁師兄教的內功心法與基本劍法之后,每天都跑去偷看我師父練劍。一次我看得興起,沒有藏好,竟然被他發現,本來還以為要挨打,畢竟之前有一次經過其他同門的院落,見到他們練功,我就曾被污蔑成偷學受過懲罰??蓻]想到我師父雖然性格孤僻,對這些卻并不避諱。相反,他發現我看得懂他劍法,還頗感欣喜,于是興致來了就會指點我兩招。此后他每天練劍,我就每天在旁邊看著自學。我有一大半的武功,都是這樣習來的?!?/br>魏溪笑得一臉景仰:“我就知道,師兄你最最聰明了?!?/br>“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