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你媽就把你趕?來了，你租?這便宜房子?過人命，陰???！瘪R慧珍?量著房子，平靜地道，“我跟時研?孩子沒了，所以就來試試，在這樣陰???地方有沒有機會見到他?！?/br>
    寇越沒有聽人說過時研?孩子掉了，所以沒有搭腔，在默默消?這個消息。

    馬慧珍繼續陰陽怪?：“沒有料想到他會突然沒了，我婆婆?虎頭鞋剛剛開始做，時研也正翻著詞典起名，備選名?有五六十個了?！?/br>
    寇越抬眼?量著馬慧珍，她?身體顯然還沒完全恢復，神色十分憔悴。

    馬慧珍不知道從哪里搜?來一張黃符——大約是屋主留下?——揉吧揉吧扔進了垃圾桶，她轉頭抱歉地望著寇越：“不好意思，我孩子還太小，可能扛不住這些東西，我以后賠你一張。我?是?了瘋地想找他，想問問他，到底我哪里做?不好，他為什么要離開我?！?/br>
    寇越靠向鞋柜，輕飄飄警告：“我?經忍你三波陰陽怪?了，我脾?是?了名?不好，眼下可就快要忍不住了，你注意些?！?/br>
    馬慧珍笑?有些凄慘，她眼睛緊緊盯住寇越，道：“我沒有什么可失去?了，所以也沒有什么需要注意?了，我什么都不怕了?？茉?，你這些年挑撥離間，現在如你所愿，我工作丟了，孩子沒了，跟時研也要走到頭了?！?/br>
    ——馬慧珍?第二份工作確實是寇越?句話給弄沒?。馬慧珍在一個小廣告公司做文案翻譯。林染有意帶著寇越跟廣告公司?中層領導約了頓飯，寇越當時剛剛?師，一點沒辜負他，輕描淡寫就給馬慧珍上了劑眼藥。不過寇越并不覺?自己在上眼藥，她?不過是把馬慧珍做?事情給如實復述?來而?。哪個公司也不能要一個心術不正?，馬慧珍實習期沒結束就被退了。馬慧珍從一起實習?女生那里知道這個事兒又是半年以后了。

    “你千萬別抬舉我，你這一步一步都是自己踏踏實實走?來?，福禍都歸功你自己?！?nbsp;寇越按捺著脾?，反手給她開了門，她不想跟一個剛剛小產?人計較，“行了，沒其他事兒我就不留你了?！?/br>
    馬慧珍卻反而在茶?上坐下了。她瞠目盯住寇越，眼底拉滿了紅血絲。

    寇越本來就對馬慧珍其人格外沒有耐心，眼下見她態度如此蠻橫，血壓蹭地就上去了，大腦也警告地“嗡”地一聲。她早?洗澡?時候還在期待一個活色生香?夜晚——她?生理期早結束了，之?是騙曲殊同?——結?卻突然要面對不?招呼上門?糟爛?人和糟爛?事，情緒大起大伏令寇越火冒三丈直想?手。

    “我特別不能理解你，馬慧珍，我明白你從小長大肯定沒少遭人指指點點，就跟個活在陰溝里?耗子似?，所以你心里有怨?。但是你要報復，也應該是去砸你媽?鍋掘你奶奶?墳，你憑什么針對我？你不應該對我感到抱歉盡量躲我遠遠?嗎？是你自己上趕著招惹我?朋友?，是你自己上趕著嫁他?，你跑來跟我瞪什么眼？！”

    “但我?在最開始犯了一點點?小錯，我不應該故意接近他……但沒等我感到后悔，我就瘋狂愛上他了。他是我長這么大見到過?最溫柔?人。他總是試圖說一些難聽話，但因為惻隱心和業務不熟練，那些難聽話也很?聽。他討厭我，常說我沒皮沒臉，但半夜仍然悄悄綴在后面將我安全地送到宿舍樓下。我婆婆說，我本可以跟不相干?人交往結婚，安安穩穩地過我?一生，你大概也是這個意思?？茉?，你從來沒有愛過誰吧？”

    “嗯，從來沒有，我從來也沒跟誰說過我愛他，就是對付事兒，反正也不討厭?！笨茉捷p描淡寫地這樣回復道，“東郭先生被狼咬了直接以死明志一了百了，東郭先生?太太忙著賺錢——那七萬六給了你以后，我家里就不剩下什么了——所以沒有人?過我怎么去愛誰。我確實不如你，我甚至都開始羨慕你了，你?愛情多么小時光小美好，你這種踩著一條人命?人?！?/br>
    馬慧珍不聲不響抄起茶?上?花瓶便砸了過來，寇越側身避開，反手抓起鞋柜上沉甸甸?跳羚羊水晶存錢罐砸過去。

    “啪”，清脆?碎裂聲傳來，寇越精神一震，想起那是曲殊同第一次在這里過夜以后，特地買來給她屯硬幣和各種小票?。她盯著始作俑者，愈?恨?牙癢癢。

    兩人在令人窒息?空?里瞪著彼此，激烈喘息著，都有點不死不休?味道。

    馬慧珍自?進門就在隱忍?眼淚突然砸下來，瞬時撲簌簌布滿整張臉，但她似乎沒有察覺，仍舊不服輸地與寇越對峙。半晌，她再度開?，沒有了先??蠻橫，反而有些語無倫次。

    “也是時研?孩子，也是你芝芝阿姨?孫子，要沒你挑撥離間，不至?沒了?！?/br>
    “一條人命而?，你不早習慣了？”

    “嬰靈也許就在這屋里正看著你呢?！?/br>
    “你也沒到七老八十，跟誰??神神叨叨?！?/br>
    “他為什么要離開我？”

    “他可能不想從你這種人?肚皮里爬?來?！?/br>
    “你真?沒有一點點愧疚？”

    “你倒?一耙?時候，有一點點愧疚么？”

    “……”

    “我沒了爸爸，你沒了兒子，就是要這樣才對?吧?！?/br>
    馬慧珍倏地收回目光深深埋下腦袋，片刻，有清晰?哭泣聲傳來，聲音不大，卻很沉，像是心稀碎?那種。她?肩膀也隨之整個塌下來了。你能看到她用假性溫柔和層層疊疊?小心機構筑成?榫卯結構?堡壘在一瞬間分崩離析。

    寇越將抽紙盒擱到茶?上，默不作聲掃清了地上?碎片，翻?手機，給時研?電話讓他來接他煩人?老婆回家。

    卻聽到嗡嗡嗡?震?聲自門外響起。

    深夜十一點四十了，雖然不至?萬籟寂靜——她還能聽到樓下球賽?現場直播——但因為門未關緊，任何異常?靜，或刺耳言語，都清晰?沒有辯解?余裕。

    她大腦放空“吱呀”將門向外推開，視網膜里是曲殊同與時研并肩站在樓道里抽煙?側影。樓道靠墻放著鄰居要留到明??門時扔?月餅盒，粉色月餅盒里有臟兮兮?粉色塑料刀叉和兩根煙頭。

    所有人相繼離開以后，寇越“啪嗒”插上門閂，再夾一個報警器在門縫里，若無其事地繼續收拾房間。馬慧珍真沒素質，用過?衛生紙全扔地上了。在洗凈手回臥室?路上，她突然捂著臉慢慢蹲下來，仿佛被武林高手點了xue，半晌也沒有任何?作聲響。

    整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