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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下決心,哪怕落網人頭落地,他也得報復回來。 及時掐斷飄遠的思緒,他抽出扣在腰間的匕首來,緊咬著牙關大步流星往拔步床步近。房中的火燭被從窗牖擠入的涼風吹熄,只有微弱得月光淌入屋中。 落于窗前桌案,猶如鋪上了張銀白的綢緞。 丁洲安發了狠勁兒,高舉著匕首正要往隆起的被褥插去。 驀然,床榻上的人猛地掀開蓋在身上的薄被,迅速起身抬腿屈膝,鉚足了勁兒一腳踹到他胸腹之上。登時痛意傳達四肢百骸,他被踹飛出去,直接撞上窗牖前的桌案上。 手中的匕首險些沒拿穩,他收攏手指,將刀刃攥得更緊。 捂著胸口撐著身子爬起來,轉瞬,絲絲腥味于胸腔里翻涌。 他一陣惡心伴著劇烈的咳嗽,先是唇角帶著濕熱。丁洲安抬手將其擦去,可昏暗中瞧不清是什么液體,正疑惑,又翻起陣陣的鐵銹味。 隨之而來是抑制不住的咳嗽,噗一聲咳出一大口血來。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著,璇珠縮在床榻里側,尚未反應過來就見到沈叢澈將一抹黑影給踢飛出去了。因著昏暗她瞧不真切,她便扶著床欄想要起身去點燈。 按下身側蠢蠢欲動的璇珠,沈叢澈有些無奈:“別動,我去把燈燭點起來?!?/br> 丁洲安 強撐著身子站起,強忍著疼痛,再度舉著匕首沖上前來。 腳步聲自身后傳來,沈叢澈腳下步子一頓,稍稍側過身軀,丁洲安撲了空,踉蹌兩下又掉過頭大步朝他奔來。璇珠神經都緊繃著,看得心尖一跳一跳。 她連鞋襪都沒能來得及穿,抱著軟枕跳下床便朝著門口奔去。 丁洲安不會武功,一時,他連沈叢澈的衣角都沒碰著,不僅被奪去了匕首,還被踹倒了兩三遍。登時,一種遭了羞辱的羞惱之意涌上心頭。 手腕傳達著痛意,手臂有些許發麻,五指緊握時甚至使不上力。 璇珠呼救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她聲音不小,用不著多久,客棧里的人都會被吵醒。 到時候,阿瑾也會知道的。 他抬袖拭去唇角溢出的血珠。 抽出藏在布靴后的短刀,再度從地上爬起朝眼前人撲去??赡侨瞬灰娪幸唤z懼色,他依然負著手立在原處,清俊的面容凝著一層薄霜,陰冷的眼神如同在凝視一個將死之人。 似乎帶著諷意的憐憫又滿是厭惡。 可這回,沈叢澈沒有再抬腳將他踹飛出去。 在丁洲安舉刀時朝自己撲來時,沈叢澈心底反倒橫生出幾抹笑意,他舒下一口氣,一把擒住來人的手腕。如同鐵爪般桎梏著他,手臂施力一扭,伴隨著骨骼脫離的咔嚓聲。 痛呼聲夾著腳步聲于長夜中格外明晰。 丁洲安幾近痛得昏厥。 眼前人眼神陰翳得似吞人的惡獸,強忍著劇痛想要反抗,可他還未摸索到暗器,沈叢澈又忽的抬腿一腳蹬中他的左腿關節處。 又是一聲痛呼,房中燭火驟然亮起。 “這是……” 客棧眾人堵在門口,見著屋中的情況有些發愣。 尤其是江秀娘和阮善添,如今睡意全無,因著他們在自家閨女房里見到了沈叢澈! 大抵發生過打斗,房中有些凌亂,地上還有兩攤殷紅刺目的血跡,而沈叢澈腳下還踩著個生得有些孱弱的青年。見人來了,沈叢澈才悶哼一聲松開擒著青年手臂的手。 那青年“嗷”的溢出聲痛呼,便一下癱倒在地再爬不起來了。 阮善雅披散著頭發鉆進房里來,疑惑道:“遭賊了?” 沈叢澈面上厭惡未褪,緩緩從懷中取出帕子來,慢條斯理地擦著手,語調輕輕帶著寒意:“把他臉上的皮揭去便知道了?!?/br> 雖不解,阮善雅還是步近那人蹲下身去照做。 她聽說中江湖中流傳著一種叫易容術的,但卻從未見到。 當揭下青年臉上的人皮/面具時,阮善雅呼吸都凝滯了。 并沒有人與阮善雅說,她記憶里那個翩翩少年郎是案子的主謀之一。 因著擔心她知道后受不了, 客棧眾人便統一口徑沒有在她面前提起丁洲安其人。 青年面容依然俊俏,只是左臉上的疤猙獰得嚇人。 頃刻間卻如同置身于冰窖中,阮善雅垂眸,望著揭下來的人皮/面具,此刻她終于明白一切都變了。 丁洲安面染著苦澀,未等她開口,輕啟薄唇:“阿瑾……” 他臉上血色盡失,左手微微顫抖著,想拉她的衣袖,阮善雅卻猛然起身迅速往后退去,咬牙罵道。 “你真不是個東西?!?/br> 第50章 不嫌你蠢 50. 丁洲安行刑那日, 刑場外圍了一大圈的百姓。 有些一路隨到刑場,拿著臭雞蛋爛菜葉扔了一路,昔日翩翩少年始終垂著腦袋一言不發。他跪在上頭,背后斜插著亡命牌, 在監斬官對他嗤之以鼻, 甚至連問都沒問遺言。 百姓竊竊私語, 罵聲一浪高于一浪。 “這拐賣婦女孩童之人斬首都便宜他了?!?/br> “就該仿照前朝, 直接凌遲才是?!?/br> 在怒罵聲中, 阮善雅想起了兒時居于江南時。 出生時, 娘親給她取了個好聽的閨名, 喚作阿瑾。 她自幼被爹娘捧在手心長大。 后來正式取了名, 便無人再喚這兩字, 可唯獨丁家那少年郎, 他總是一遍遍的喚她。 “阿瑾?!?/br> “阿瑾?!?/br> 她習慣喚他作五郎。 聽著親切,她自小就很喜歡他。 五郎總是會護著她的, 哪怕她習武時意外將他弄傷。 他從未有過怨言,亦記得, 那日少年立于石橋邊的楊柳樹下, 夏時風過柳絮紛飛,他輕輕牽著她的手,柔聲說:“阿瑾,以后我會回來娶你的?!?/br> 五郎該學文,然后考狀元光宗耀祖,她一直覺得,他的路應該是這樣才是。而后一別十年,她惦記著期盼著,只為了年少時口頭的一句承諾, 不知不覺盼了十年。 而她自幼驕縱慣了,不顧爹娘反對,毅然決然離開江南到京師投奔兄長。 在衙役一聲高呼下拉回她的思緒,監斬官隨意掃下桌案上竹筒里寫著斬字的令牌。 牽系著十余年的羈絆,亦于一刻煙消云散。 最終她毅然轉過身去,大步離了人群。 而后幾日。 璇珠在街市遇到沈白青時,兩人趁著空檔閑扯了幾句。 問到案子的結尾,原來番役能追蹤到碼頭姜懷柔功不可沒,那日放行后一直良心不安,最后抑不住內心的糾結去找沈叢澈認罪,最終將功補過。 但雖是如此,但事后還是被革職查辦,還罰了不少銀錢。 同伙已經招供,那些被拐賣的姑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