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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里的威脅。他既和母親沒有多深厚的情誼,又和父親形同陌路。一個人上課,一個人打工,一個人讀書。母親死了,他就回了傅家——到此為止,這個叫傅明贄的人的未來可以一眼看到底了。接受家庭的安排,出國念書,讀研,畢業,回國接手家族企業的業務,或許還會有毫無感情基礎,形同虛設的婚姻,也或許沒有。像蒙了一層灰塵,連多看一眼,都喘不上氣來。他誰也抓不住。也沒有人向他伸手。周齊忽然被抓住了左手。他嚇了一跳,他左手攥著戒指盒:傅明贄這是對他求婚不滿意到了懶得再和他多嗶嗶,直接戴戒指的地步了嗎?但傅明贄僅僅是抓住了他的手,手掌裹著他的手背,“不后悔?!?/br>周齊愣了下。說實話,他有點感動。畢竟能說出不后悔認識他的人,實在寥寥可數——就是他隊友,甚至劉國正,也常常捫心自問,自己怎么碰上了這么個幾把玩意。更何況傅明贄還是被他搞得最慘那個。但傅明贄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逗留,輕飄飄地掀頁了,“我一直好奇一件事?!?/br>周齊:“什么事?”傅明贄低了低眼,聲音不大,“你是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周齊說:“高中?!?/br>傅明贄又問:“高中什么時候?”周齊不說話了。這他沒得說。好像上高中的時候,是傅明贄莫名其妙把他當成男朋友了,他才開始認真考慮這個問題。后來就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了。周齊笑笑,不敢回答:“你覺得是什么時候?”傅明贄垂著眼,安靜了一會兒:“見我第一面的時候?!?/br>周齊:“……?”“在辦公室,你一直盯著我看?!?/br>周齊:“??”周齊不說話,傅明贄皺了皺眉,“難道不是嗎?”“是,是,是?!敝荦R的良心從來不會痛,“我見你第一面,滿腦子都想的是怎么把這個好學生搞到手?!?/br>傅明贄:“……”“然后,”周齊嘆了口氣,“盡我所能地陪他陪到我擁有的時間的最后?!?/br>“我不知道每個世界我有多少時間,”周齊看著傅明贄,“但我會把我有的時間都給你?!?/br>傅明贄也看著周齊。周齊低頭碾了碾鞋底:“這就是我的檢討書了。沒別的了?!?/br>“嗯?!?/br>周齊有點躁,低頭又抬頭:“你不表個態嗎?”表態是沒表態。傅明贄問:“你還有多少任務沒做完?”一個急轉,周齊愣了愣。穿梭世界的這件事周齊還沒和傅明贄探討過,但他想,估計傅明贄和他也差不多,總歸和系統有關系。周齊問:“你也有任務嗎?”“有,”傅明贄頓了下,“但和你的不太一樣?!?/br>“什么意思?”“我的任務就是我現在的職位和工作?!备得髻椈卮?。但他沒有具體提交易所的事情和交易所對他的要求。“那你比我強,”說起任務來,周齊明顯蔫了,“我都是些傻逼才想得出來的傻逼任務?!?/br>提了周齊最后一條任務的傅明贄:“……”但他不動聲色:“有什么……奇怪的任務嗎?”“比如給你生個孩子?!敝荦R扯了扯嘴角。“給我?”始作俑者沒有驚訝的神色,反而微笑起來,仿佛此事和他沒一點關系,還點點頭,“那我努力?!?/br>“……你努力個屁?!?/br>傅明贄輕笑,傾身俯在周齊耳朵,嘴唇幾乎摩挲在周齊耳廓上。他低低地說,“再多一點試試?!?/br>熟悉的記憶電流似的竄上來了,還從尾椎骨竄上來一個發麻的激靈。再多一點。可以嗎。想要,再多一點。周齊臉色變了,“滾?!?/br>傅明贄卻無辜人似的,望著他,帶著點愉悅:“你不是要向我求婚嗎?求完了?”周齊忽然被拉回求婚這事,手掌心攥著的戒指盒又有了存在感,“……沒,還沒給你戴戒指?!?/br>傅明贄點頭:“可以?!?/br>周齊問:“你答應了?”“如果不答應,”傅明贄輕笑,“你會鬧脾氣嗎?”“當然不會,”周齊撇嘴,“我可是你哥——叫聲哥哥,給你戴戒指?!?/br>周齊初心不改,始終掛念著傅明贄叫他哥的事兒。雖然目前傅明贄暫時比他年紀大,甚至在黃毛那兒的代稱始終是“有錢有勢的老男人”但在周齊眼里,普天之下皆他弟。周齊以為這聲“哥哥”會叫得很艱難,但他還沒反應過來,傅明贄已經叫了:“哥?!?/br>周齊:“?”傅明贄很平靜:“叫完了?!?/br>“要不……”周齊嘶了口氣,“你再叫一遍?沒準備好,我沒聽清?!?/br>傅明贄看著他笑:“你想準備什么?”周齊從兜里拿了手機,打開了錄音,“好了,我準備好了?!?/br>傅明贄:“……”傅明贄似乎有點無可奈何,嘆了口氣,俯到周齊耳邊,聲音輕得幾乎要散到頂樓的風里,很短,“哥?!?/br>錄是沒錄著,但聽著了。爽了。周齊問:“能不能以后都這么叫我?”傅明贄回答:“不能?!?/br>人生嘛,知足常樂。來日方長。機會還是有的。周齊想。也只能這么想。周齊攤開了手掌心,整整齊齊地立著一個精致的方形小戒指盒。他把兩枚戒指都放在這個小盒子里了。戒指盒打開的那一會兒,露臺上只有風聲和遠遠的車鳴聲。周齊摸了摸鼻子,“這個鑲了粉鉆的是你的?!?/br>說實話,一男的,戴這么個粉橙色寶石戒指,委實娘里娘氣的。但傅明贄居然沒有露出特別嫌棄的表情,他只淡淡地瞥了一眼,視線就又轉回到周齊臉上了,“嗯?!?/br>周齊試圖轉移注意力,“我給你戴?!?/br>“好?!?/br>周齊托著傅明贄的手。他知道傅明贄的手好看。手指長,骨節明晰,指甲永遠修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周齊要戴戒指,突然就想起來這只手做過的事,手上一抖。傅明贄瞥他,“你冷嗎?”“不冷,不冷,沒拿住?!敝荦R搖搖頭。往無名指上套戒指,他卻總控制不住向傅明贄的中指和食指上看。可他剛剛碰到無名指指尖,傅明贄無名指縮了縮,“錯了?!?/br>周齊:“?”傅明贄嘆了口氣,“結婚才戴無名指,訂婚要戴中指上?!?/br>周齊:“……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