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了似的，笑說，“沒事，你可以慢慢做心理準備，正式訂婚在二十七號?！?/br>
二十七號，明天的明天的明天。

大后天。

周齊“彩排”半道溜了回來找傅明贄，就是因為他不喜歡二十七號的訂婚。

認識的，不認識的，有關系的，沒關系的，端著攝像機，記錄儀來拍照采訪的媒體。什么訂婚，就是給別人看的作秀。

明明這事就是他們兩個人的事。跟別的誰也沒關系。

不需要拍照，不需要報道。

戒指盒被周齊重又攥起來了。

他拿出來了，“去他媽的二十七號?！?/br>
傅明贄微笑著——這十分不符合一個貼心男朋友的做派，一個貼心的男朋友，現在應該滿懷憧憬，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周齊。

但傅明贄這樣冷靜，讓周齊覺得自己像是在給家長表演元旦節目。

很傷自尊。

周齊手插在褲兜里，戒指盒被他攥著。

他隨時都可以拿出來。

但他不太爽地抬了抬下巴，“為什么是我向你求婚??？”

傅明贄輕笑，“你想換我來？”

“不用，”周齊聳聳肩，很大度的樣子，“求婚是alpha的事，只要你履行好你——”他加重了后面每個字的讀音，“作——為——o————ga——的——職——責，就可以了?！?/br>
傅明贄笑了。

周齊嘖了聲，說：“但我這人也沒什么要求，這樣吧，”他盯著傅明贄，“今晚，我上你下，怎么樣？”

傅明贄始終看著他笑，看上去很好說話的樣子。

但他開口：“做白日夢不犯法，隨便你?！?/br>
周齊：“……”

有句話說，如果你拆窗戶別人不同意，那你就提議說把房頂掀了，那不容易你拆窗戶的人就會覺得拆窗戶還是個有道理的要求。

周齊咳了聲，“那你總也得做點什么吧?！?/br>
傅明贄問：“你想讓我做什么？”

周齊假模假樣地想了想，“以后叫我哥?！?/br>
“如果我沒記錯，”傅明贄微笑，“你目前身份證上的年齡比我小八年零三個月?！?/br>
周齊說：“但我認識你的時候比你大。我認識你的時候你才十七，我都二十一了?！?/br>
“哦，”傅明贄點了下頭，“越活越倒退？”

周齊：“……”

他忍不住了，“傅明贄，你變了?！?/br>
“嗯?！?/br>
周齊：“你以前不會擠兌人的?！?/br>
“嗯，”傅明贄不咸不淡，“你教的。需要我謝謝你嗎？”

周齊：“……”

周齊狠狠地吸了口氣，其實他手心

早汗濕了。

初秋的風一吹，涼颼颼的。

扯皮扯半天，也轉移不了注意力，好像他拿的不是戒指，是根繃緊了的弦，繃得神經他緊張——他也不知道他緊張什么，可能是腦袋一熱就來了沒有準備，也可能是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一輩子收不回來了。

他明明知道傅明贄肯定不可能拒絕他，可還是從牙根兒到腳底都是僵直的。

周齊跺了跺腳，眼睛盯在傅明贄身上，“我要求婚了?！?/br>
周齊長了張少年氣的臉，這些年都沒有變過。

輪廓線干凈到鋒銳，又單薄得好像承不起太多重量。

他天生適合說玩笑話，不適合說太嚴肅，太正經的話——好像少年人太輕諾，也不可信，擔不起一輩子的承諾的重量。

可周齊的眼神很認真很認真。

認真到傅明贄有些出神——過了這么多年，他一直等待著，養在身邊的這位周齊同學似乎也終于長大了。

不是那個拍拍屁股就能走人的隨心所欲的小孩兒了。

傅明贄等周齊開口。

他等了挺長時間。

可他等了那么長時間，才從周齊嘴里，難產似的等出來了一句：“你嫁嗎？”

就這么一句話。

沒有前情回顧，沒有煽情鋪墊，也沒有對以后的展望和一生一世的承諾，這句話甚至聽上去跟周齊說“我打野”沒什么區別。

如果非要說區別，至少沒有后半句靈魂發言。

不給就送。

傅明贄：“……”

周齊戳了戳他：“嫁嗎嫁嗎嫁嗎？”

有一瞬間，傅明贄想，幸虧周齊沒有找過女朋友，不然他這樣的可能這輩子都結不了婚了。

周齊眼睛卻很亮，像一個吹滿了氣的氣球，“你要答應，就是我的人了?！?/br>
傅明贄沒有說話。

于是周齊像被扎了個孔，稍稍癟下去了一點，“……有那么爛嗎？”

“嗯，”傅明贄說，“特別爛?！?/br>
于是周齊被扎穿了，全癟下去了。

傅明贄看著他，沒忍住笑了聲，親了親周齊的臉，“找幾句好聽的話說，對你來說，有那么難嗎？”

“沒，”周齊低頭，“雖然今兒回來找你是臨時起意，但我其實打了幾行草稿的?！?/br>
傅明贄笑：“嗯？那你背給我聽聽？”

周齊快速地瞥了他一眼，“像篇檢討書，不背?！?/br>
“檢討書？”

周齊“嗯”。

傅明贄倒很沉得住氣，“那你都檢討了什么？”

周齊磨磨蹭蹭的，顧左右而言他，“求婚背檢討書干嘛啊，多沒意思，還煞風景?！?/br>
“但這檢討書不是你主動寫的嗎？”

“我沒寫，”周齊抬頭，重音強調，“就是想了幾行草稿，沒寫在紙上?！?/br>
“嗯，沒寫，”傅明贄順毛，“你背背你那幾行腹稿就行?！彼痪o不慢地說，“不然你求婚也太簡單了，我怎么答應你？”

周齊突然想起以前他樓下鄰居養的一條狗。

那狗上躥下跳，皮得不行——沒犯事，樓上樓下橫行霸道，一代霸主，但犯了事了，立馬蔫巴了，夾著尾巴連叫喚都不敢叫喚，恨不得拱進地縫里。

當然周齊并不覺得他和這條狗有任何相似之處，他只是隨便想一想。

“如果都重來一次，”周齊嘆了口氣，“我肯定不在上學的時候去找你麻煩了。我不后悔認識你，也不

后悔喜歡你，但很后悔惹出來后面那一連串的事兒?！?/br>
他記起第一個世界的原書。

過了這么久了，周齊對那本校園文的內容也記不太清了，他只記得傅明贄原本是校園文的主角攻?！叭绻麤]我，”周齊說，“你應該有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生?！?/br>
傅明贄垂著眼瞼，“的確?！?/br>
周齊喉結動了動，看著他，“那你后悔認識我嗎？”

如果沒遇見周齊，他的未來應該是什么樣子的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傅明贄早知道了。

在離開第一個世界前，他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旁觀了這個叫傅明贄的人的“未來”。

家庭無休止的吵鬧，歇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