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3
:“我也以為,結果是樓上吳先生?!?/br> “小郁的耳朵也有不靈的一天呀?!?/br> “又不是貓耳朵?!逼延糇约禾崞稹柏垺?,自己倒怔住了,耳根發燙。 早上與二哥分別,也是他非要說貓兒什么的,教人落荒而逃了。不成想被他當做生氣的表現,要來賠禮告罪的。 像騙來的寶貝一樣,她把糖盒藏在平時放裁縫料子、工具的藤編織籮筐里,珍重、謹慎。 可她還是有良心的,摸了一顆糖出來,在屋子里虛晃一陣,把糖放到施如令課本旁邊,“哦,對了,方才吳先生給了我一顆糖。說是美國的,給你吃?!?/br> 施如令緩緩抬頭,頭腦里還沒能放下功課,似有些胡言亂語,“糖啊,你吃吧,我不要?!甭耦^繼續寫,回過神來了,“吳二哥怎的這樣,一顆糖?拿回去給蓓蒂吃也好嚜,讓我們怎么分?!?/br> 蒲郁問:“那你要不要吃?總之我放這里了,我不愛吃糖的?!?/br> 施如令“嗯”兩聲,沒再搭話。 樓上吳先生脫外套、松領結,坐在沙發上。忙活一整日,一盞茶歇的時間都沒有,他也會覺得疲勞。 尤其是做調查 勞什子商會,他沒興趣扮演偵探,在這堆人人鬼鬼里找零碎線索??蛇@樁案子與“花蝴蝶”一案牽扯頗深,想要找出名單,仍留守的上海的蘇共;退一萬步,即使只為了自保,他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高松文教授的真實口供里說,有人故意提供商會秘密賬目,導致高教授持槍闖入酒會。不管高教授的槍有沒有打中馮會長,商會的丑聞一樣見報,理事、成員們都有意推馮會長下臺,提前換屆。 而同一時間,“花蝴蝶”一幫人撤離上海,仿佛算好酒會一定出事,幫他們轉移視線。 最大疑點在提供賬目的人身上,現在要找他,恐怕是大海撈針,只能先鎖定他屬于哪一派??瓷先?,他幫了大忙,似乎就是親共的,或者就是蘇共,總之是赤-色分子。 但吳祖清不這樣認為,如果都是同一陣線上的,為什么高教授的兒子——人們口中的赤-色分子,在戲院被殺害了?花蝴蝶是要保護他的。 顯然有別的勢力摻和進來了,商會,抑或是青幫?青幫目前完全不了解。 據吳祖清的觀察了解,商會現有三方較為明顯的派系,商會馮會長、李副會長、茂安船運孫董事。勢力幾乎持平,呈穩固三角。不過似乎孫董事最為籠絡人心。在高教授一案后,原先跟隨馮會長的一些人,有投向孫董事的傾向。 那么,為了搞垮馮會長,幫助赤-色分子的,是孫董事嗎? 吳祖清點上一支線香,撳鈴喚何媽煮一壺茶來。 初入陣,當是有些煩悶的。 57號雖是直屬當局的特別行動人員,但與基層情報員一樣,不過問緣由,只負責執行命令,何況他是動家伙的,派系、爭斗哪關他什么事。 “花蝴蝶”以前做過他的教員,以為他是被自己給選中的,不知道打一開始他就是大老板的入幕之賓?!盎ê笨礈柿怂幕鶎由矸?,才給出錯誤任務。 事情的由頭還得咎于“花蝴蝶”,擾人的蝴蝶,該給貓兒撲了去。 一時生出年少時的意氣,他啞然一笑,自嘲。 翌日,驚駭滬上的新聞傳遍大街小巷。 高松文教授的供詞被“無良小報無良記者”曝光,各大報刊紛紛轉載刊登。原來高教授獨子被商會仲傷是假,蘇共地下黨身份才是真。 在這風口浪尖上,高教授被吳祖清請來的訟師保釋出局了。出來時的下午春光明媚,高教授對兩位年輕人說了些客氣話,決口不提討公道的事。 當晚,高教授自縊于家中。三日后被鄰居發現,巡捕房接到報警來查探,發現屋子被收拾過了,很干凈,書房的桌案上放著一封遺書,遺書底下是刊登假供詞的報紙。 遺書蒙塵于世,“真相”已定,真相再無人感興趣。 當時商會正為馮會長康復祝酒,在靜安寺路的飯店。觥籌交錯,衣香鬢影,吳祖清從馮會長的秘書那兒得知了高教授去世的消息。 他表現如常,滿口恭維話,舉杯一飲而盡。沒一會兒像是醉了,他跌跌撞撞離席,揮開攙扶他的人們。背后起了哄笑聲,他什么也聽不見似的,闖入洗手間。 待到耳目消散了,他離開了飯店。沒讓司機瞧見,他走無甚光亮的小路,尋清凈。 記得保釋高教授那日,高教授半信半疑地與兩位年輕人談了一路。 訟師說:“留得青山在?!?/br> 高教授說:“后生,我比你們知道?!?/br> 吳祖清其實想說若令郎當真是□□臥底,你要討什么公道? 最終沒有問,他看出,高教授經過這些時日是有些猜疑的了。不說破,是還留個生的念想。 生生死死,見得多了。槍口下驚懼而無限渴望的眼神,或是篤定理想不滅的眼神。要他相信高教授的眼神是向死的?沒可能。 說來并非少年郎了,卻還這般意氣。他怨自己是提出篡改供詞的那個“惡人”。 但有可選誰又想做惡人? 不知不覺走回赫德路,紅磚洋樓,二樓亮著燈。 吳祖清坐在樓底吸煙。 遠遠走來一道身影,他身體本能地有所戒備,精神卻是松弛的。 “二哥?!蹦侨嗽谒媲巴O?。 不用看也知是誰,他說:“怎么回來得這么晚?” “裁縫鋪做事。師哥打好版還沒做的那套西服,我讓小于師傅交給我做了?!?/br> 他沒反應過來是什么,只道了聲“哦”。 “二哥有心事?!逼延粢凰膊凰驳乜粗?。 吳祖清確信自己表面看上去與平常一樣,不過身上多了煙酒還有脂粉混雜的氣味。他平淡地說:“沒有?!?/br> 蒲郁索性在他身邊坐下,“是二哥那位朋友回家了,思念么?”又小聲說,“我聽蓓蒂講的,講你這兩日沒影兒,偶爾見著你,你也不笑?!?/br> “二哥本來就不大愛笑?!?/br> “胡說,二哥在我面前常常笑的?!?/br> 吳祖清方才側過臉去看她,“小郁不愛笑,但笑起來是最好看的?!?/br> “真的嗎?”蒲郁抿唇笑了。 “嗯?!眳亲媲逵终f,“為什么不愛笑,常常覺得煩悶?” “沒有,我自小就是怪孩子,怪慣了?!?/br> “哦,是有些怪的?!?/br> 靜默一會兒,蒲郁說:“二哥太忙了,累著了?!?/br> “我不累。十年來,只有打理父親喪事的時候覺得有些累,然后再沒有過?!?/br> 初回聽吳祖清提起自己的事,蒲郁覺得他心扉開了一條窄窄的縫,她心癢,又更小心翼翼,“那現在是為什么呢?” “大抵是你裁衣服用的剪刀,你一直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