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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楚闊跳上墻邊石頭喊向境之,“這天可能要下雨,耳朵去哪兒啊,您怎麼也不追他?”向境之看著他,目光像把鈍刀,試圖在他面孔上找出丁點熟悉的溝壑來,可是沒有,那是一張年輕人的面龐,和向邇相似。他聲音沙啞,像往常那樣溫聲細語:“我們有些誤會,是我的錯,讓他生氣了??梢月闊┠阋患聠??耳朵心里有壓力就喜歡出去走一走,他肯定不想我跟著他,能麻煩你去陪一陪他嗎?”“你們吵架了?”楚闊惴惴的,“是因為我嗎?其實我們……”“我知道,我知道你們只是好朋友。是其他的事,我讓他覺得不開心了,叔叔麻煩你能陪陪他,不要讓他一個人?!?/br>“這樣啊,那——我去了?!?/br>“謝謝你?!毕蚓持c頭,看他又飛速往家跑,再出來,手里多了兩把長柄傘,一把黑色被他撐著,另一把他放在腿邊。跑過墻時,他偏頭向墻外的長輩致意,接著推開家門,很快消失在路邊。到后來天確實落了雨,滴滴答答淌在面前,向境之凍得打了個哆嗦,終于驚醒,不顧身上大衣淋得半濕,跑進車庫坐上車,左手握著方向盤險些打滑。看一眼,他對自己說,就一眼。向邇原本步履匆匆,慢慢地腳步就慢了,他身邊行人來往慌張,多數舉手擋著頭頂跑離,不是跑進店家屋檐,就是一直跑,跑得不見蹤跡,向邇難猜他們究竟是去了哪兒。也是這時候,他反應過來原來是天在下雨,他肩頭叫雨打濕,碰在臉頰冷冰冰的。“喂!”背后跑來一人,楚闊氣喘吁吁,見著他立刻將傘塞進他手里,接著彎腰拍打臟兮兮的褲管,剛才跑得太急,沒留神摔了一跤,抬頭看人還愣著,他“欸”一聲,拍拍手臂,“打傘哪,下雨了?!?/br>向邇跟他并肩:“你怎麼過來了?”楚闊瞅他一眼:“你說呢?!?/br>向邇便不再出聲。還能有誰,還能是誰。就因為心知肚明,向邇才越發感到沉重。剎那間,他想到一回高中時的經歷。那時他和同學結伴去海邊露營,隨著夜幕四合,男孩兒們玩心重,嫌棄附近的設施和傳統活動不夠盡興,非要玩夜潛。向邇認為這太危險,拒絕了,卻被周遭同學嘲諷膽小,他不服氣,跟著就下去,結果絕大多數人都因為夜晚深海的未知性而中途放棄,向邇在最后,聽聞松了口氣,正準備往岸邊游,不想腳底抽筋,他來不及呼救一聲,身體已經被緊隨其后的海浪沖走。萬幸被發現得早,他被拖上岸去,醒來已在附近醫院,床邊坐著滿臉疲憊的向境之。他思維混亂,耳邊仍有海浪嗡嗡地振,后腦勺也像被人拉扯著似的,一陣陣發緊,他想摸摸頭,手腕卻被握著,向境之熬紅了眼睛,斥責他“太不懂事”。為什麼你不能想想我,為什麼你以身犯險的時候從來不能想想我!向境之曾經是否像這樣歇斯底里過,向邇已經記不清楚,他不敢翻查記憶中模糊的角落,或者說那根本都算不上角落,每一處地方,他只要稍稍掀開遮布一角,那只足夠顛覆他所有理所當然的鬼,就會像那晚席卷他的驚濤駭浪,讓他再一次感受到滅頂的窒息。他愛我,向邇心想,又覺得荒唐得可笑,他愛我,他怎麼可以這麼瘋狂。楚闊陪他慢慢走,過了一條街,發覺周邊來往的行人紛紛收了傘,他伸手試探,雨果真停了。提醒向邇收傘,他木木的,盯著對方嘴唇張合,半天仍是一個表情。楚闊心里嘆氣,奪過他的傘收攏,傘柄和自己那把放在一塊兒,全由他拿著。倒非不想安慰,但楚闊以為不明情形下的安慰還不如沒有,何況向邇目前狀況看著也不像是能聽人開解的。路過一家文具店,楚闊眼珠一轉,拉著人進去買了一顆籃球,用網揣著扛在身后,又不顧向邇抵抗強拉他上了公車,坐過兩站后停在天橋底下。“跟我打球?!彼碇睔鈮?。露天籃球場因雨而略微濕滑,楚闊三番兩次滑倒,最后一回連連倒退,靠在防護網上喘著說不打了,再打下去,他不是累死,就是摔死的。球在籃筐上打了十來轉,剛好掉進筐下向邇的懷里,他低頭看到胸前被球擦出幾道污痕,不太在意地隨手抹掉,拾起放在球架下的大衣,坐到楚闊身邊。楚闊問:“熱不熱,我去買瓶水?”他搖搖頭:“沒怎麼出汗?!?/br>“你嘲笑我呢,”楚闊杵他,“跟我打沒出汗,這不就是嘲笑我技術差,都不用你出全力麼?!?/br>見向邇咧嘴笑了笑,他再接再厲:“我倒沒問過你,你籃球打得那麼好,是不是以前專門跟人學過?尤其你運球過人,動作又快又流暢,我球都沒怎麼看見,哐啷,就進了?!?/br>“學過一點?!?/br>“跟誰學的?”向邇自報師門,楚闊愣得結實,“我聽說過他,那邊少年籃球訓練營的一把手,你居然跟著他學過?我聽說進那訓練營的都是專業籃球選手,往后多數是國家隊,而且選拔很嚴格,看來你也天資過人啊?!?/br>向邇直言:“不是我天資過人,是爸爸門路驚人?!?/br>楚闊遽然失語,覷著他臉色,挽回道:“其實一個人的身家和人脈,也是他在社會上的資本,你不一定非要在意真實性的,客觀情況沒法改變,何不如接受并且享受呢?!?/br>“你想多了,我接受得很自然,”向邇說,“其實他為我做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就算不是擺在面前的,我大多也能猜到。我不否認我攀著他行過很多便利,就像訓練營名額這件事,沒有讓我覺得有多奇怪,因為他是我爸爸,我們之間有比別人更親密的聯系,我接受是理所當然。也因為他是我爸爸,我愛他,像所有孩子愛他們父親一樣愛他,也可能比他們更愛,當然,他也愛我??墒怯幸惶?,我發現出錯了,我們之間變得不再對等,他想向我索取是另一種東西,我給不了?!?/br>楚闊揪著眉頭:“等會兒,你慢慢地說,我沒有聽懂?!?/br>向邇偏頭看他,突然探身往他面頰啃了一口,退開些許后問他感覺如何。觸覺濕潤,嘴唇軟和,就是有些涼。楚闊癡呆半晌躍起,張口結舌地指著他:“你做什麼親我!你這樣很危險你知不知道!”“你會為此有性l欲嗎?”楚闊結巴:“這,這麼直接?你就麼磕我一下,能有什麼性l欲啊,我頭發絲兒都立起來了才真呢?!?/br>“就是這樣,”向邇說,“我說的,就是這樣?!?/br>熱騰騰的羞怯乍然降至冰點,楚闊有種被雷電轟然擊中的眩暈感,他張開嘴,半天又閉上,和矮了自己一截,目光筆直的向邇一同入定,雨絲飄來他嘴角,滲進唇縫,他情不自禁作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