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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佐撞在了白色的欄桿上,欄桿上的裝飾花束被他撞散了架,花枝零落一地。他抬起頭,看向把他推開的人,伊恩的模樣這才落進了他的眼底。他記起來了,上一次看見伊恩,是在那個私立醫院的門口,在事故發生的一周之后……他覺得腦子發蒙,又看向蘇展,蘇展被伊恩半擋在身后,沉默地看著他,有些困惑怔愣,上翹的唇角卻一如往常,好似溫和淺笑……他想了起來,他家前輩長了一張會討孩子喜歡的臉,只要不故意兇人,都像是在笑,很久很久之前,他就被這樣的一張臉吸引了全部注意。“坎貝爾元帥這是要做什么?”伊恩盯著夏佐的舉動,防備著他又會做什么。艾薇拉則看著夏佐的行為舉止和表情神態,瞧了好一會兒,忽然有意思地笑了起來。她拍了拍伊恩,讓伊恩先送蘇展回去,又在兩人離開前,隨手從蘇展口袋里掏出來一把玫紅色的茉莉花……那是七葉茉莉,蘇展紋在腺體上、裝在口袋里的花——聽說,也是坎貝爾小元帥會嚴重過敏的花。她又看向夏佐,在夏佐撐著過敏反應想要再追上去的時候,攔住了夏佐,又推了他一把。強悍的Alpha已經開始了他嚴重的過敏反應,手腳不穩,很容易就被艾薇拉給推撞回了欄桿上,艾薇拉又走近他,慢條斯理地在他的衣領里塞進一把茉莉花。前方的蘇展聞聲轉回了頭,摸了摸口袋,微微皺眉,瞧見了遠處跑來的布蘭,又停頓片刻,就繼續離開了。夏佐軟軟地靠在欄桿上看著蘇展回過頭又繼續走遠,看著伊恩小心翼翼地守在他身邊。副將先生一身軍裝,風紀扣搭的嚴實,高高的衣領遮住了大半的脖頸,漏不出腺體處的艷麗紋身……但盛放花朵,從來是成對開放。夏佐的過敏反應總是來得迅猛又不講道理,他呼吸困難,腿腳發軟,挨著欄桿滑座在地,再掙扎也已經沒有辦法站起來追上前去。他看著迎著夕陽離開的蘇展和伊恩,一對一雙。視線開始模糊的時候,潛意識里早已明白的事實,終于不受控制的被大腦翻譯了出來……他看向艾薇拉,聲音喑啞,“那天你們被困,是前輩發情了……”他記得那個大雪天的事故里,艾薇拉提到過發情,不久后的再見面,艾薇拉卻又很正常,他以為是他聽錯了,或者是別的什么——但在今天之前,哪怕一秒鐘,他都不會假設飛行器里被困的發情者,竟然會是蘇展。前輩是個Alpha,怎么可能發情呢?即使蘇展之后拒絕和他聯系,簡訊少言,他也只以為前輩是吃醋了、生氣了、不信任他了,再來是和蘇延的談判、了解了艾薇拉有男朋友,長假前的那場施虐極有可能是他誤會了,是他一個人的錯,冷戰也是他太幼稚……他開始覺得自己不被搭理是自找的,于是埋頭于完成答應蘇延的那些條件,他以為蘇展至少是會等他的,他以為兩年的時間就行,之后他可以哄好他的前輩,兩人還會在一起——卻不知道很多事情在那一天,在他掛斷艾薇拉的通訊時,就已經走錯了方向。沿著弧道離開的兩人終于消失在了夏佐的視線里,他開始睜不開眼睛,呼吸急促牽連著心臟也像是麻痹了一樣,耳朵嗡隆著聲音開始不清楚,但艾薇拉在他身邊蹲了下來,吐詞清晰,言辭扎進了他的耳朵……“你這表情是后悔了嗎?真的嗎?讓我瞧瞧?!?/br>夏佐遲緩地搖著頭,覺得這不該叫后悔,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聽著艾薇拉的惡意,痛恨不甘,“我說了我不知道……他怎么可以和伊恩徹底標記……”艾薇拉愣了一下,明白夏佐誤會了什么,她笑了笑,一點也不想解釋,又拿了一個小花苞湊近夏佐的鼻端。“你看見了啊,紋身好看嗎?是我親手給他紋上去的?!?/br>她以為她已經看開了蘇展在傷疤上紋身的事情,這會兒這么說出來,看著夏佐的狼狽,她在痛快淋漓間恍然大悟,她還是痛恨著這個混蛋。她把手中的花苞碾碎,花青素帶著艷麗的色澤流淌出來,她伸出手指把艷麗的花色擦在了夏佐冷硬的臉頰上。夏佐看著她的動作,沒有反應,視線模糊,耳朵嗡嗡隆隆,只隱隱知道又有人跑了過來,好像是布蘭,小勤務員一把推開了艾薇拉,開始胡亂擦著他的臉,又把他衣領里的紫紅色小花給掏了出來,回過頭憤怒地和艾薇拉說了什么……大小姐站起身回了句話,轉身離開,陰影在他的臉上落下一瞬,漸漸移開、拉遠,小勤務員給他嘴巴里面塞了什么藥,又急吼吼地對著通訊儀說起什么……夏佐已經全部聽不清楚,他倒在了露天通道里,挨著白色的欄桿,身下是被他撞落在地的凌亂花枝,他意識模糊,眼角余光看著空無一人的廣場地面,終于閉上了眼睛。那天。艾薇拉向他求救,說了事故,說了發情、緊急,說了需要他快點過去……但他忙著領舞,他說他走不開,信號不好他也沒有多問一問,他不耐煩艾薇拉,他掛了通訊,后來很多次的請求,他全部掛斷……他把前輩發給他的定位給了伊恩……音樂聲起,他攬住陌生的Omega轉進舞場,看著伊恩登上飛行器,按著他給的定位匆匆離開……他只是才知道,那天他把發情期的戀人親手推給了別人。就算做到了我要求的那些,你和他能不能在一起,也是你兩自己的事情……他想起了蘇延那句讓他覺得古怪的話——意思就是,我只保證,你做到了那些之后,能過了我這一關……他這才開始明白。他過不了的,是被戲耍著,傻子一般一無所知的這幾個月,是蘇展已經懷了別人的孩子,是在他一無所知的遲鈍里,已經絢爛花開的盛放花朵。伴隨著徹底標記的伴侶們,花期是漫長一生,無論如何,都已經與其他人無關。如果他可以早一點知道,前輩也許還來不及和伊恩完成最終標記。如果他可以再早一點知道,那些誤會和懷疑也不會產生,他們不會不歡而散的冷戰、錯過消息。如果他可以再再早一點的知道,他在很早之前就會標記他的前輩,不會給任何人留下機會,會把蘇展牢牢地和他鎖死,活著的一天就在一起一天……他想起曾經很多次的親昵里,他的“Alpha戀人”都會抱著他求標記。小媳婦,你為什么不標記我……標記我吧……是啊,我為什么不標記你呢?因為,我誤會了你的性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