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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弄出點動靜讓你們找我來不是方便多了。手的動作幾乎是反射,羅奕迅速去摸腰間的配槍。——空空如也。于是,漫著薄霧的湯山山間響起一聲清晰的低咒。“媽的!南京到底還有多少地方不讓帶槍!”不過,就再羅奕罵完這句之后,一絲柔和溫暖的光芒鉆進他眼底,隱藏在山林深處的陶廬,露出了她幽靜的身影,大美不彰,涵雅于樂。陶廬內典雅小樓,上下兩層,偌大的庭間寧淡寂寂,走得近了才覺陣陣湯氣貼面,汩汩流聲蹭耳。靜水深流,香無與言。鮑聿卿爬在湯泉的白瓷池邊,看來已經泡了不短的時間,兩頰紅暈,露在濁白混湯之外的肩背手臂也有了一層暗暗的紅澤。鮑聿卿白皙的臉龐上是副寧靜的表情,眼皮每撐不住地上下合攏一次,湯泉里洇濕的霧氣就好像看出他疲勞一樣更在他眉目間繚繞一分。“吳子玉沒那么不中用,山東不會那么快完?!?/br>國府的研究會一連開了四、五天,本來是推來擋去的太極因為天賜最后不耐煩的這句話打不下去了。何靖民拍桌瞪眼,大怒而去。國府人人看得出,周何之間,水火不相容。早晚,要見分曉。深深的吸進一口氣,再緩緩吐出。鮑聿卿斗不過纏人的水氣,索性閉上眼睛。何靖民拂袖而去可以理解,天賜的話,太直白了。馮子玉祖籍山東,列祖列宗都葬在大明湖畔,添上這么一層關系,只要馮子玉還有一口氣,山東就不會完。直奉雖然勢弱,吳子玉不敗將軍的余威仍在,拼上家底兒是可以抵擋一陣的……所以,你選了山東,做擋箭牌?將臉枕在胳膊上,鮑聿卿唇邊漾起一抹淡淡的笑。馮子玉,老朋友了。直奉大戰,山海關。“聿卿,你怎么來了,快回去!”“我們都走了,那你呢?!?/br>“就算我們全留下,他們的兵力也多過我們兩倍,這本該是我的任務,你要怎樣我攔不住,但是,我絕對不會離開你?!?/br>那時馮子玉前炮都開了,你還和我還在那個簡陋的指揮使里爭論不休。即便當時只是領著奉軍一個精銳旅,天賜,我的官階也是比你高的,不分上下,你給我按罪名之前怎么不想想你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爆炸、濃煙、焦土、火光。之后,黑暗。“聿卿!”“你受傷了,彈片在身體里,等一下,等一下,馬上就好,不會有事的?!?/br>慌亂的聲音,摟著自己卻止不住劇烈顫抖的身體,都是熟悉的。熟悉的,還有剛才才說過話,現在已經成了一灘雪泥的,年輕士兵。天賜,我才醒就被爹叫回了奉天,一直沒機會告訴你,彈片打在身上很疼,非常非常疼。“好好,果然是我的好兒子,養你這么大真是白疼了,把你老子說的話全當放屁,一心里只有那個包藏禍心的周天賜……”“少跟我扯這些紙上談兵的廢話,老子打江山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你這喂不熟的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還站理了,廢話少說,我今天非殺了那個王八兒子!”“啪”臉上的巴掌是父親動手,就算盛怒,比起彈片打在身上差得遠了。可是,很累。“你知不知道,我接到電令先你一步回來,老帥問了我多少前線的事,那心都擔得沒邊兒了,聽見你沒事,一臉的劫后余生感謝蒼天的樣子?!?/br>“你快回去,大帥等你,晚了就見不著了?!?/br>天賜,怎么羅奕說話,也這么直接。父親的靈堂,家里的祠堂,東銘說的那些話都對,對父親,我有愧。祠堂的石板地,冰冷堅硬,上一次這樣跪著還是淞遼的鐵路案,還好這次是奉天的夏天。爹臨終留下話,他累了,讓我接,管著東北,顧著家里。我管了,也顧了。日本人沒有吠動的跡象,東銘這口氣過去也就沒事了,只不過我在祠堂里那副流鼻涕的沒出息樣子,還是讓爹看見了。我跟爹保證,就這一次,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會了。然后我接了爹的班兒,管著東北。不是鮑家帶著半個官職的大少爺,是奉天負責東北全權的總司令。從前有爹看著時,我做很多事情都是千方百計躲開爹,現在什么決定我一句話就算數,卻總想找機會去跟爹稟報。心里好像缺了什么,站不起來。這感覺平時覺察不出,到了坎上,竟然就過不去了。有點,可悲。“鮑聿卿?!?/br>“天賜,是你!”身體被人一把拽住,明知道他不會這樣叫自己,還是忍不住胡說了一句。睜開眼,鮑聿卿看見羅奕驚魂未定的臉,微微詫異,“羅奕!你回來了?”“對呀,就是我!”羅奕憤憤地甩了甩全濕透的袖子,眼見人已經醒了,就放開了拽住鮑聿卿的手,“好大的見面禮,還是你專門準備!鮑副司令陶廬溺水,明天就能登上南京的報紙!”話說羅奕好容易找到了這間幽密了得的陶廬,一進門,水氣暗香撲鼻,很是撩人愜意??蓻]等他陶醉兩口,就看見鮑聿卿沿著池邊光滑的流石,一聲不吭的往那一池冒著熱氣的泉湯里蹭,心跳著趕過來拽他,一下還沒撈住,只好再往池子里探,結果人是拽住了,半邊衣服全濕透了。“大驚小怪,這一池子渾湯能奈我何?”鮑聿卿甩甩頭,溫泉浴加快血液循環可以解乏,不過剛才是解過頭兒了,“天天開會沒完沒了,好容易現在能歇歇了,結果又碰上你,一大清早,擾人清夢?!?/br>羅奕瞠目,見過不講理的沒見過這么不講理的,而且那個不講理的家伙竟然真的又趴回池邊的臺石閉目養神了。輕嘆一聲,羅奕也不忍心跟鮑聿卿計較,離得近了,水臺邊表情柔和的容顏上淡淡的青黑不明顯卻很礙眼。“怨得了誰,周天賜隨便說一句什么話,你都能沒日沒夜的想?!?/br>曖昧的話,意味不明。鮑聿卿突然雙目一睜,原本安然的表情也瞬間不見,凜凜的語氣獵如寒風,“這是誰的結論,是不是余樹生!”神態語氣,自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南京副總司令官。羅奕站在池邊,半趴著微微抬頭的鮑聿卿明明一身水漬露體無衫,而他則自然而然地慢慢蹲□,言語親近氣勢已恭,“余個鬼生呀,我會出賣你么。再說了,周天賜毫不避諱地圍起整片山給你個清清靜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