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09
而當真見他如此蒼白狼狽,燕江南心里還是不好過。院外,燕江南在忙碌,殿中,如一抬了封如故的腿,墊在懷里溫和揉動:“燕道君說如何?何時能好些?”封如故不答反問:“你叫她什么?”如一:“燕……”封如故笑微微的:“剛才我聽你在殿外似乎不是這樣叫的?!?/br>如一垂首:“師叔?!?/br>封如故發現自己太喜歡逗他了,支頤道:“既然叫了師叔,那是不是也該叫我一聲?”如一斂起滿身不易親近的鋒芒銳刺,格外乖順:“師尊?!?/br>“師尊在?!?/br>如一微微抬了眸:“……義父?!?/br>封如故察覺到他隱藏在峻嚴神情下的不安,很快便心軟了:“義父也在?!?/br>“封如故?!?/br>“嗯?!狈馊绻孰p手勾住他的后頸,“……再親一小會兒?”如一紅了面頰,慣循的克制之理讓他不得不抑制住心中諸念:“燕道君還在此處,不可如此?!?/br>封如故:“她去煎藥了?!?/br>“她令我節制?!?/br>封如故貼著他的耳畔笑道:“我準你放肆?!?/br>如一矜持道:“那……一切便聽義父的?!?/br>封如故一把拽住他的衣領,低笑著同他耳語:“……假正經,敢說你自己不想要?”如一不再多言。窗外明日高升,投下細碎光斑,落在封如故唇畔。如一逐光,將光芒虔誠地噙在了口中。封如故“唔”了兩聲,又推著他的前胸,把他半推開,調笑道:“不去關門?”如一吻得無暇分神,抓起近旁的一只枕頭擲去,砸中半開的門扉。門吱呀一聲關上,像是為風所驚。燕江南聽到響動,望去一眼,以為是風,便又專注于嗤嗤冒氣的藥爐了。窗外疏竹蕭蕭,宛若和鳴。待燕江南折返屋中,屋中太平一片,如一斟了熱茶,一口口喂他,封如故便像是渾身沒生骨頭似的,依偎在他懷里,借著窗外明光,翻閱一本筆記。他手邊還擺著其余幾本同樣的筆記。燕江南身為醫者的憂患之心又上來了,怒道:“不好好休息,又在看什么閑書?!”封如故哎呀一聲,把筆記丟還給如一:“你怎么能這樣呢,我身體還沒好,就讓我看書?”如一:“……?”如一:“抱歉,義父?!?/br>如一的溫馴讓燕江南頓起護犢之心:“……你當我瞎啊。別賴人家!”封如故不吭聲了,蹭在如一懷里,沖他眨了眨眼睛:你看,我師妹也是護你的。被封如故這樣注視著,如一一顆心奇異地酥軟了下來。那輕羽似的長睫,好像是直貼著他的心掃過去似的,讓他忍不住低頭,吻了吻封如故的右眼。燕江南正在低頭調試藥溫,未曾留意二人舉動。而封如故愣了一愣,再低頭時,心尖暖作一片,直到目光接觸到那些散落在床上的筆跡,心氣才重新定下。……這些,都是韓兢留給他的。封如故想好好看一看,這十二年的離散間,韓兢究竟做了些什么。為避人耳目,燕江南索性在此地呆了一日一夜,離開時,已是深夜。她仍記得卅四的囑托,出門前需得好好觀察四周,以免被不世門人撞見。然而,當她確認四周無人,鉆出門來,閉好殿門,又轉過身去時,還是被一道突然出現的、靜立在余生殿前的人影駭了一跳。青峰如黛,春山漠漠之間,站著一個長身玉立的桑落久。燕江南不知他在此處等了多久,只見他薄透的春衫有兩道洇跡,一道是朝露,一道是夕露。桑落久絲毫不以為意,溫和地對燕江南一禮,走上前來,奉上一封書信:“燕師叔,能幫我將這封信帶與師兄嗎?”燕江南早已耳聞在朝歌山發生的種種,亦知桑落久當眾倒戈、轉投魔道之事。然而人皆有私心私情,除了有如一作陪之外,燕江南私心中仍盼著封如故在魔道中能有一名知冷知熱的人,能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可她亦知,桑落久與羅浮春早是款曲互通。如今……她接過信來:“你還真是……”接觸到桑落久的眼神,燕江南低嘆一聲:“算了?!?/br>情之一事,她無從置喙。殿內的封如故,殿外的桑落久,她治得好他們的身,治不得他們的心,哪怕她是天下第一的道醫,亦是如此。由他們去吧。……同在傍晚時分,朝歌山北麓,韓兢漫步于此。他身后不遠處,跟隨著一只丹頂白鶴。秋水寒白毛,夕陽吊孤影。今日,是封如故給他自由的第一日。但韓兢不知,自己算不算虛度了。他協助卅四處理了門內積壓的不少事務,條分縷析,理出了大致頭緒來,方便封如故接手。為此事,韓兢花了整整一日光景,傍晚才得了閑。那白鶴似是察覺到他有心事,便引起細長的頸子,去蹭韓兢的手背。韓兢由得它蹭去,另一只手覆在它額頂的紅冠上,指腹輕動,難得溫柔地摩挲了一番。這只鶴,原本是韓兢養在丹陽峰中的。伯寧說,他想騎著鶴下揚州,看一看封如故出生的江南之地。……于是便有了它。那時,它只得小小的一只,紅喙白羽,身上還帶著稚弱的絨,卻已有了亭亭獨立的君子之態。韓兢從未想過,在自己離開丹陽峰后的某一日,已長成了的白鶴居然會拍打著翅膀、帶著滿身風塵,落在自己身側。韓兢留下了它,卻從不帶它與自己同行。白鶴就此留在了朝歌山,時時等他歸家。……白鶴甚至沒有名字。韓兢已經給自己取了太多名字,不想再耗費心神在無謂的事情上。但他卻不知,明明無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