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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他的意思。不過,丁酉并不著急。據他所知,外面那些個道門丟了這一群大寶貝,正是焦頭爛額之時。他擔驚受怕了這些時日,推己及人,很愿意讓這些人多急上一急。因此,他有充足的時間來馴服這群認為骨氣能當飯吃、當命花的小羊羔們。丁酉看得出來,封如故是他們的領頭人。只要摧毀他、瓦解他、把他碾成灰燼,踩進塵里,這群小子自會知道好歹。想到此處,丁酉心平氣和了下來:“封道君對這樣的境遇可滿意?”封如故吐掉嘴上銜著的一點草,抖抖腕上鐵鏈,笑說:“哎喲,盛情難卻?!?/br>丁酉看著他無所謂的笑顏,立即生起三分光火來。封如故越是如此,他越是想看到這張臉扭曲、痛苦,滿含絕望的樣子。他絲毫不覺,自己在冒出這等念頭時,面容已先于封如故有了微微的扭曲:“待在這里,人聲吵雜,空氣污濁,封道君可會覺得悶嗎?”封如故:“丁宗主這般體恤,是希望我答‘是’,還是‘不是’?”丁酉痛恨封如故自作聰明的樣子,偏偏又被他噎得滿心窩火:“這里的人實在太多了,我丁酉也不想養那么多無用閑人。封道君,我給你一個特權罷,你擇一人,我會將他帶出去,好生招待,其他人便有一日活命的機會,你覺得如何?”不等封如故發話,便有一名年輕小道霍然起立:“魔頭!你不過是想挑撥我等離心離德,作那乞生的丑態,別人我管不得,肖某絕不會叫你如愿以償!你要一人,我便給你一人!”說罷,他一頭觸柱,碧血四濺!幾個與他相熟的見此慘狀,都生了哀慟,可也不愿在姓丁的跟前示弱,硬憋著一口氣,只在喘氣時發出一兩聲變了調的哀聲。丁酉不為所動:“既然有人毛遂自薦,那就是他了?!?/br>話罷,他一抬手,便有兩名血徒進了監牢來,抬腦袋的抬腦袋,扯腿的扯腿,將那胸前猶有微微起伏的肖姓小道抬了出去。丁酉對著封如故無聲地咧了咧嘴巴,扭頭出去了。少頃,外面有低低的嗚咽聲傳來。漸漸,那叫聲強了起來,變成了呻·吟,變成了哀嚎。他們聽得出來,這是剛才那名觸柱而未亡的肖姓道友的聲音。只是此時,他一腔的壯懷激烈,變成聲聲尖銳卻無力的辱罵:“姓丁的,你死無葬身之地,有本事你給我一個痛快呀——”顯然,丁酉并沒有給他想要的東西。辱罵聲也停了下來,他的□□與精神做著一場撕心裂肺的天人交戰,只剩喉嚨里翻翻滾滾、咕嚕咕嚕的痛楚低咽。那并非他發出的聲音,而是身體發出的本能的哭泣。一陣清晰的指甲抓撓皮rou的嚓嚓聲音過后,重又響起的聲音里終于添上了叫人心驚的哭腔:“我錯了……我錯了!你們饒過我罷??!我不修道了!行行好,行行好……”牢中的人,耳聽著這樣的慘聲,背脊一陣陣起著冷粟,不自覺地發著痙·攣。多少人開始羨慕起重傷昏迷中的一干道友。他們至少省了這點心靈上的苦楚。過了一會兒,肖小道直著嗓子喊起了爹娘,一聲聲的走著調,一聲聲尖尖細細的,像是指甲撓墻的聲調,從人心上直直劃過去。在場的多數還是孩子,爹娘二字,狠狠勾起了他們心中的恐懼。他們愛書劍天涯,愛正義執言,愛熱血沸騰,只因全不知死為何物。此刻,他們無一例外地慌了神,瘧疾似的打著抖,看向封如故:“封,封道君……”封如故瞇著眼,低頭看著地面上一塊小小的石頭:“收聲?!?/br>“可他——”“丁酉想要看到什么,你們心知肚明?!狈馊绻实?,“殺雞,無外乎是儆猴。愿做那猴子的,盡管擺出一臉衰相給人瞧吧?!?/br>在座弟子都還有幾分少年的心氣,即使心中懼怕,聽到此話,他們一個個也都強撐出了一副英勇無畏的模樣。無人注意到,封如故攥緊了拳頭,指甲怕冷似的藏進了掌心,發力攥緊。與他們不同,他雙手被縛,無法堵住耳朵,那慘呼聲,清清楚楚,一聲不落,全被他聽入耳中半個時辰后,丁酉去而復返,扔了一架骨架回來。叫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骨架竟還活著。他血rou模糊地呻·吟,聲音時而高亢,時而低弱,像是只被拔光了毛、又切斷了喙的小鳥,除了一把嗓子,周身上下再無一處東西可用。再來一趟,丁酉滿意地發現,那些小道已經不敢以目怒視他了,生怕引起他的注意,臉頰統一地泛著鐵青或是灰青色,看得人賞心悅目。最后,他著重將目光停在了封如故臉上。叫他沒想到的是,封如故竟不錯眼珠地看著他,嘴里還銜了一根新草,也不知這樣盯了他多久。丁酉被他瞧得頗不自在,大仇得報的喜悅也就勢減了二三分。他重又將目光對準那些蔫頭耷腦的小雞崽子們,心中快意也沒有:“你們知道什么是報應嗎?”沒人應聲。這個時候,他們更愿意做被恐嚇的猴子,而不是被殺的雞。丁酉見他們個個乖覺,胸臆之中一半悲憤,一半快意,一半烈焰,一半清池,彼此相沖,叫他憋悶不已,索性把心中話一口氣吐了出來。“他可以口口聲聲喚著父母,但這世上,已沒有父母能叫我喚上一聲了。我等,你等,皆生于天地之間,道不同不相為謀,也就罷了,難道我們沒有父母嗎?”“我全家不過是修心道,自居深山,從未害過你們一絲半毫,可你們道門殺我父母,殺我小弟時,何曾寬宥半分?!那個時候,你們可曾想過今日?”丁酉陰惻惻道:“我早沒有下半生了,但你們還有。所以這筆生意,我穩賺不賠?!?/br>那些弟子身落下風,又被人指著鼻子翻起舊賬,聽丁酉細數他滿腹冤屈,心有戚戚焉,竟各自有了羞愧之意。丁酉一吐濁氣,大覺快慰之時,突聞封如故開口道:“看來,丁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