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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個不是你?”十一沒有看見過這張照片,換句話說,除了學校必用的一寸照片,他沒有任何生活照片,像野餐一樣,都是需要自己掏錢的,他不好開口跟爸爸要錢,總是推脫,班主任和同學都很開明,同學們大多是有錢人家的孩子,自然不在乎多帶一個吃白食的,雖然不用自己拿錢,但十一也不愿意去,他不喜歡占人便宜,尤其是有些同學用輕視的眼光看他的時候。生活委員是個胖胖的女生,她在課間的時候一扭一扭地走著一字步走到十一桌旁,用不大但很強硬的聲音說:“陶景明,參加集體活動是每個同學的義務,我們都知道你家庭困難,免去了你的餐費,你還推脫不去,難道你沒有一點集體榮譽感?”已經扯到集體榮譽感上面去了,十一騎虎難下,還當著那么多同學的面,再沒有說不去,心里卻異常的難受。像當眾被扒光衣服,那一瞬間的羞恥感前所未有地強烈。相對于其他同學的興高采烈,十一很沉默,不過他一向話很少,也沒人特意留意他,他幫著生火燒炭,烤雞翅烤魷魚,烤各種各樣的吃食,吃的很少,大部分分給只顧著玩的同學了。活動期間照樣是拍照,結束前集體合照,照片先洗一張出來,看每張有多少人要,再去重洗,每次十一都沒有要照片。相隔了十多年,那些過往都模糊直至忘記了,奇怪的是,他忘記了那個胖胖的生活委員的名字,但她扭著圓滾滾身子走路的身影,對十一說的那句話卻留下了鮮明的記憶。一直記到現在。除此之外,所有同學和老師的面貌名字都忘記了。他沒想到會有初中同學記得他。照片上的十一穿著一件淡藍色明顯不合身的大衣,面無表情,并沒有看著鏡頭,頭發有些長,蓋住了右邊的眉毛和眼睛,微微側著頭,露出左邊的眼睛斜斜地望著遠處。在來G省后,他的穿著一直是校服,除了那件藍色大衣。住校后爸爸每個月給他120塊錢。學校早餐大多是豆漿,面包,粥,糯米雞之類的吃食,一樣東西最少六毛錢,糯米雞一塊五,皮蛋瘦rou粥2塊,比學校外的要便宜,午飯晚飯分兩個價錢,最低一塊六,如果多加飯,一兩一毛錢。十一盡力控制自己的飯量,吃得不多,但一個月120塊錢明顯也是不夠的,很多時候他半夜醒來,胃空空的餓得難受。即使如此,他每個月還是省下幾塊錢,在那次野餐前到夜市買了件二手衣服,就是身上那件大衣,不合身,但他很喜歡,穿了好些年,直到洗破了無法再穿。十一摩挲著照片上的自己,繼而尋找燕昶年。這次他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個子高高,樣貌出色,同樣面無表情側頭看著別處的男生。那美克星龜仙說:“中考你分數超過了學校高中錄取分數線,怎么沒繼續念?”第4章愛情十一看著那美克星龜仙的后腦勺,陷入了回憶。為什么不繼續念?市一中多有名啊,進了高中就等于一腳邁入了大學門檻,多少人擠破腦袋想進去,陶景明為什么就放棄了?答案很簡單明了,高中不再是義務教育,地區保護,高中不收外地學生,家里沒有權勢也沒有錢財,只能放棄回老家。知道消息已經很晚,兩地中考只隔了幾天,十一在G省參加了中考,考完馬不停蹄地坐長途汽車獨自回老家參加老家的中考。去G省的時候有爸爸帶著,六七年后他獨自回去,雖然考體育的時候爸爸親自帶他回來,順便引見一些老師,但短短的半天時間,他只記住了那個老師的臉孔,小時候的印象也早已經模糊,在車上時他心里不免忐忑,生怕遇到壞人,也怕車子出事,將近天黑的時候,遠遠地能看見半山上的縣城,才知道那點擔心微不足道。夏天正是洪水滔天的時候,那年尤其嚴重。公路有些路段已經被渾濁的黃水淹沒,只能棄車換船,說好送到縣城的,多余的錢也沒有退,十一上了烏篷船,偏偏又下起雨來,小小的木頭船在風雨里飄搖。入了縣城,十一嚇了一大跳,地勢稍微低一點的路和房屋都淹沒在水底,第二天就是中考,路邊都是穿著校服的各個學校的學生,十一一個也不認識,小時候的那些伙伴同學都長大了變了模樣,這些年沒有聯系,依他的性子也不會主動找他們敘舊。奇怪的是,十一行走在路邊,看著倒影在水中被水浪擊得支離破碎的燈光,卻沒有了路上緊張的情緒。那時候老家也沒有學生老師買得起手機,一到縣城根本無法聯系,他不知道鎮中學的那些老師學生在哪里落腳,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們,對考試也并不是胸有成竹,卻莫名地放松了。這是他記憶中第二次踏足縣城。第一次還在上小學之前,爸爸帶他來的。他對這些道路不熟悉,隨便揀了條能走的,碰到了不少三三兩兩的備考學生,十一的目光漫不經心地從他們臉上掠過,更多時候是放在洪水上。那些渾黃的水,像一只巨獸,擁有無數的觸角和眼睛,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悄無聲息地把這些自詡高貴的人類拖下地獄深淵。十一不會游泳。雖然家門前有條大河,每年夏天都有數次的洪水,但他的確不會游泳。大概四五歲的時候,跟隨大姐到已經被水淹沒的稻田里玩水,稻田是梯形的,大概是因為看見了一條游動的螞蝗,他慌不擇路地在水里跋涉,一腳踩空,身子一下子沉了下去,他在水里睜開眼睛,螞蝗已經不知去處,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橫在面前的田埂,慌亂地劃動手腳,在被憋死前終于摸到了田埂,他牢牢地抓住長在田埂上的野草,爬回去。沒有人發現這個孩子曾經溺水,也沒有人知道這個孩子經歷了一場關乎生死的掙扎。上岸后坐了很久,穿著的小褲衩差點都干了,他才回家去,從此不再靠近水邊。拐過了另一條街道,有人在喊他:“陶景明?陶景明!”抬頭一看,不認識。那人笑著說:“我記得你,考體育的時候你來過我們學校?!?/br>接下來的一切都像夢一般,在狹小的店里吃飯,很擠,地上都是鞋子帶來的水跡,臟兮兮的,飯菜裝在菜盤子里,白米飯上堆著空心菜和一些肥瘦相間的紅燒rou,沒有什么食欲,又因為沒有人跟他要錢,十一吃得很不安,只動了一點點,到預訂的旅店時老師跟他要了八十塊的飯費和住宿費,他才后悔沒有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