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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開始緩慢加速。人群小跑著跟上列車的速度,從最后一節車廂敞開的尾端魚貫躍進車內。盛銳也跳上了去,指揮身強力壯的人拉著扶桿站在兩側,接應后面的人。跑得慢的人干脆被其他人拎起來,像扔行李一樣扔上去。很快,三節車廂里都擠得滿滿當當。由遠及近的隆隆聲愈來愈響。“水!”站在車廂靠后位置的人一眼看到,“有水過來了!”盛銳探出頭,向車行后方看去。隧道盡頭仿佛開閘放水的堤壩,洪流從上方傾瀉而下。那正是他們剛才過來的方向,一定是那里的天花板承重不住而坍塌了。盛銳指指一個擔當傳令兵的年輕人,“你去車頭,告訴羅德加速!”年輕人撒腿跑向駕駛室。與此同時,車廂外的最后幾個人也被七手八腳拽了上來。“我們的人都上來了嗎?”盛銳向車廂前面喊,“向前面傳話,每個人都往自己旁邊看一看,如果發現有誰不見了,就大聲喊出他的名字!”“馬??!”有個聲音從第二節車廂傳來。“我在這兒!”一只手高高舉起來揮舞了一下。又有幾個名字被喊了出來,都有人作出了回應。“沒問題,我們的人都上來了。裝食物和槍支的袋子也都在這兒?!?/br>盛銳點點頭,又看向車廂外。月臺上只剩下禿頭還在跑,他的那個上了年紀的同伴早已被遠遠甩在了后面。禿頭的手臂被綁住,沒法拉住車廂扶手。他的臉因驚恐而扭曲著:“救我!救我??!”盛銳無動于衷。視別人的生命如草芥的人,總有一天也會被別人視為草芥。“救我!救我啊啊——”他的聲音和他的身形,都被席卷而至的洪流吞沒了。地鐵已經全速疾馳起來。在他們身后,鐵軌開始像弓弦般震顫,整個隧道都被轟然撼動。雖然暫時不會被水流追上,但假如人工湖的水全部倒灌進來的話,前景還是非常不妙。就在這時,忽有一道壁障從車后方拔地而起,向天花板抬升。水流氣勢洶洶奔騰至此,仿佛一頭撞上了一道攔河大壩,雪浪四濺,震吼如雷。一部分水流從壁障與天花板之間的縫隙涌出,然而已經氣勢頓減。縫隙越來越狹窄,最后一柱水流也終于萎縮下去。一聲悶響,壁障頂端與天花板嚴嚴密密閉合在了一起,把洪流擋住。盛銳忽然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第一次與祁寒相遇的時候,他也曾親眼目睹一面墻從地下升起。他的腦中不由閃過一個念頭:難道……祁寒在這附近?地鐵呼嘯著馳掣,疾風把他們身后的一切都卷入黑暗里。***凌晨三點,運輸車轟隆隆的引擎聲傳來,車頭的遠光燈穿透了黑森森的夜色。薛垣獨自一人靠在庫房大門邊打盹。聽見車聲,強忍著睡眠不足帶來的偏頭痛,打起精神迎過去。搬運集裝箱是個苦差事,本應兩個人合作:一個人站在卸貨平臺上,用斜板把箱子推下去;另一個在人在下面碼放箱子,并清點數量。然而后廚那些年輕的幫工們欺生,故意給薛垣排了一個人的班。薛垣對此也沒有辦法:在別人的地盤上,規矩就由別人來定,不服從就會成為眾矢之的。運輸車停下,從卸貨平臺上跳下一個身穿工作服的男人,朝薛垣走來:“這是今天的運貨清單,你盤點一下——”對方的話音忽地頓住了,繼而驚訝萬分:“薛?怎么是你?”薛垣抬眼看去,那竟是父親從前的一位朋友。“伯父……?”他連對方姓什么都忘了,只好含糊招呼,心里隱隱生起復雜的情緒。這位被他稱為伯父的中年男人,很多年前一度是他家的???。但父親不怎么歡迎對方,私下里時常抱怨說,這個人總想托他的關系換工作,真是麻煩的家伙。那時的薛垣還很年少,聽了父親的話,便很不待見這個人。每逢對方來家里,就故意耍起少爺脾氣,給客人扮難堪。如是幾次之后,這個人再也沒去過他家。現在,看見當年的小少爺落入這般落魄的境地,對方或許會覺得,這是上天報應不爽吧。“我……”薛垣遲疑著咬咬下唇,“我在炊事營幫工?!?/br>中年男人“哦”了一聲,什么也沒有再說。兩個人爬上平臺,把一箱箱牛奶、蛋、rou和蔬菜順著斜坡滑下,在庫房門口堆放整齊。推箱子的時候,金屬棱角壓迫著腹部的肌rou,薛垣感覺到傷口又在作痛。他一聲不吭,也不露出忍痛的表情。就算是到了現在,他也不想被看扁,不想被當作只能享福不能吃苦的紈绔子弟。干活的過程中,兩個人誰也沒說話,氣氛始終略顯古怪地沉默著。一直到卸完了貨、對照著清單一一確認完了數量,中年男人才長出了一口氣,拍拍薛垣的肩:“孩子,我不會安慰人,但有些事不必放在心上。誰都有摔倒時候,這很正常。只要自己不趴下,就一定站得起來?!?/br>有一瞬間薛垣疑心,這番話另有所指,對當年薛家待人的態度暗含諷意。但他隨即借著燈光看到了對方的眼神。沒有揶揄,沒有惡意,只有一個長輩對后輩的關懷。薛垣心頭一震,喉頭微哽。男人踏上運輸車時,薛垣忽然叫住了他:“伯父!”“嗯?”中年男人回過頭。“等我把家里收拾好了,請你過去吃飯可以嗎?我們家很久沒來過客人了,很冷清?!?/br>“好??!”對方爽朗地笑笑,“那就這么說定啦,我等著你,隨叫隨到?!?/br>運輸車轟隆隆離去。晨光熹微,又是一天即將開始。拂曉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抹漸亮的光,像一支燃燒的蠟燭。薛垣情不自禁向著那抹微光伸出手。它在他掌心跳動,等待著某一個大放異彩的時刻到來,照亮整個世界。他忽然回憶起,從前在學校的話劇節上,他曾經演過一出自編的話劇。那時的他也像現在這般,獨自佇立在黑暗中,面對著舞臺下無數面目未知的觀眾,手里高擎著一點微弱燭光。劇中的一句拉丁文臺詞,從未像此刻這般清晰地印在他的腦中——“Surgametibo(我將站起,我會回來。)”☆、第33章——為什么我走到哪里都被別人排斥?——真的僅僅是因為我落魄了嗎?還是因為我以前做人太失敗了?有很長的時間,這個問題反復縈繞著薛垣。一直以為自己可以一呼百應,現在才明白,原來除了祁寒,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