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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去。只見棧道微微晃動,梨樹枝自然飛入迎面而來的人手中,在氤氳中化為一把雕花寶劍。 來者一身淡紫色輕薄織錦,袖上繪有水流紋,踏過棧道從裊裊嵐煙中款款走來。他雙目眼尾低垂,眼角一顆淚痣,給一張清雅的臉平添幾分愁態。 白露記得他。她第一天來人間的時候,他幫她結過賬。 許清明。 這幾日見慣了一身清冷素白,白露覺得自己的審美都被唐谷雨帶偏了,以致于現在看到許清明這一身花里胡哨的華貴衣衫,非但不覺得羨慕,腦袋里還驟然蹦出一個詞兒:花蝴蝶! 花蝴蝶飛身上前與雙生道士打斗,揮劍之余還不忘扭過頭有禮有貌地朝她溫和一笑,嗓音里亦帶了幾分笑意:“姑娘似乎遇見了些麻煩?!?/br> 白露心底暗道佩服佩服,打架的時候還跟空跟人家說話,嘴上道:“是啊,多虧了公子?!?/br> 花蝴蝶的目光往唐谷雨身上稍作停留,又移回白露臉上,善解人意道:“姑娘若有急事,便先離開罷。此處有我?!?/br> 她雖不曉得為什么許清明會突然出手幫她,但眼看唐谷雨氣息奄奄,她也沒心思與他多寒暄。扶穩唐谷雨,千恩萬謝道:“好。你家住哪?大恩大德,事后我一定登門拜謝?!?/br> 花蝴蝶道:“姑蘇,寒山街頭,楓晚橋畔,許府?!?/br> 白露愣了一愣,寒山街頭,楓晚橋畔,那個位置的許府,不就是她去除過邪祟的地方么…… 既然許氏夫婦是阿清的爹娘,阿清也叫許清明,那面前這個許清明是……何許人也? 現在的情形容不得她多想,于是又道了聲謝,便下了山。 接下來的一路還算順暢,不過穹窿山距離她的許宅尚有些遙遠,是故待她回到許宅時,已過午時了。 白露剛把唐谷雨小心翼翼放下,他衣襟里便游出一條銀白色的小蛇。她驚喜道:“阿清你沒事???” 阿清眼淚汪汪地說:“我沒事,但谷雨哥哥有事?!?/br> 白露有些奇怪,“你們之間又沒交集,他有事,你哭什么?” “你的衣服上被淬了毒,我躲在你的袖子里,與你的衣裳有接觸,因此我也中了毒。但我的鱗片厚,中毒沒你深,昏迷的時候還存了幾分意識?!彼槌橐?。 “所以呢?” “所以,他做了什么,我都感知到了,”他說,“你不省人事的時候,他直接把你抱回房拿靈力把你身上的毒逼走了,也順道救了我。我醒來之后,他正為了你的事要去找宗主和天師們,我覺得你受了委屈,就應該討回公道,便纏在他身上跟著他去了。他與老宗主和天師們爭執起來之后,宗主罰他,他怕我受牽連,一直把我保護在懷里,我一點傷都沒受?!?/br> 阿清的聲音帶了些哭腔,“他救了我的命啊嗚嗚嗚嗚嗚……” 白露低頭沉默了一會兒,道:“他人很好?!?/br> 阿清還在難過,“谷雨哥哥會不會有事???” “不會,”白露篤定道,“你放心,我會讓他恢復如初的?!?/br> 唐谷雨被罰得太慘烈,背上已是不能看了,衣裳血rou銀釘都黏糊在一起,她只得拿剪子一點一點地剪去他背上的布料,有的布料都黏在rou里,只能強行分離開來。 忽地手一抖,挑出一枚……她映著光線看了看,不,是半枚銀釘。 扎在身體里的銀釘,再被棍棒打到直接折成兩半……她心驚rou跳,唐谷雨怎么熬得下來! 一枚銀釘、兩枚銀釘、一塊衣料、兩塊衣料……挑著挑著,她又挑出一既非銀釘又非衣料的塊狀物。映著光線辨認了半天,終于辨認出來,居然是一塊木屑。 白露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她第一次,清晰地對宗門感到厭惡。換個詞來說,是惡心。 她握住唐谷雨的手,把唐谷雨的靈力都還給了他。 有了強悍的靈力的支持,他身上的傷迅速開始已rou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眼見唐谷雨愈來愈干凈愈來愈完整的背,白露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剛才,她把他的衣服剪了。 她臉色難看,那他醒來以后,穿什么…… 第23章 立夏·三 于是,白露的腦子里不自覺地浮現出風姿綽約、風華絕代,俊到看一眼就能讓人做個春夢的唐谷雨,直挺挺立在街頭,穿著露背衫的畫面…… 白露搖了搖腦袋,仿佛都能聽到自己腦袋里的水聲了。 不成不成。唐谷雨的背,怎么能被別人看! 她給他掖了掖被子,掰著手指頭算錢。首先得賺錢給唐谷雨買些草藥,其次要給他做身衣服,最后他的身子不曉得要養多久,這期間得給他買些有營養的食物……算著算著,白露覺得,自己發家致富的路可能就斷送在他身上了。 不過,念及唐谷雨這人的好,她心想累死累活外加破點財,實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白露自詡是個知恩圖報的好人。 與此同時,窗子被風吹開,陽光斜照入牖,金燦燦的窗臺上多出一團陰影。 陰影背朝夕陽,搖了搖尾巴,四條小短腿一彎,跳下了窗臺,朝前走兩步,又一彎,蹦到了唐谷雨枕邊,朝她奶聲奶氣一叫:“喵嗷~~” 嚯,它居然一路跟來了。 白露在它腦袋上揉了一把,毛還挺順,想必平時沒少被打理。 于是,她對唐谷雨的認知又深了一層。想不到這個表面上很冷漠的男人,竟是擼貓的一把好手。 且,他的品位也有些清奇。 貓分黑貓白貓花貓橘貓。唐谷雨平日里總是一身白,臥房里的器具也大多是白的。顯然,他對白這個顏色有著令她難以理解的執著。白露甚至懷疑,唐谷雨待她實誠且寬容,是不是因為她姓白。 所以她覺得,既然他那么喜歡白,就算養小貓,也該是養只白貓嘛。怎么就養了只黃黑相間的貓崽子? 唐谷雨這人干出來的事,總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緊接著,門也被打開,一團白色的毛球從門縫兒里擠進來。 小毛球十分自來熟地跑到白露腳邊,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親昵地舔了舔她的腳踝,然后蹬起小短腿往榻上一蹦,汪汪汪地在唐谷雨耳邊叫喚幾聲,乖乖和小貓崽子一起趴在唐谷雨枕邊。 他居然還養狗! 貓不養白的,狗倒是養白的了。 白露又順手在小奶狗的腦袋上摸了一把。小奶狗的尾巴搖了搖。 一貓一狗油水撈足,白露心滿意足。她召來鬼傀儡道:“今晚你在這守著他,莫讓其他鬼怪近了身?!闭f罷便大步離開,扛起她的算命小旗,準備出門賺錢。 時隔數日,走上街頭。阿清照舊盤在她的袖中。他總是垂著個蛇頭,情緒分外低落地叨叨了一路: “哎,谷雨哥哥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