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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底衣服。 白玉望著這一切,突然仿佛離了歌舞場回到曾經,然后想起一些久遠的人和事,那是她從不愿想起的過往,壓抑,痛苦,臟,不過也有鮮少的歡樂。 約莫有半個時辰,雨終于停了,天光大開,云舒云卷,枝頭上的翠鳥啁啾鳴唱。白玉眉間的愁結打開,恢復往常之態,輕嘆一聲,結了帳離開茶棚,坐在棚外躲雨的船夫見她出來也跟著起身。 船夫來到柳樹下,解了船纜,白玉登上了船,進入船艙,船便一路往普渡寺的方向搖去。 白玉正倚著小幾假寐,忽一陣劇烈的顛簸,船不動了,外面傳來船夫的叫罵聲:“你們這棺材釘,不長眼睛??!把老子船都給碰壞了!” 白玉黛眉一蹙,正欲出去看看,便聽另一艘船上的水手也大罵起來,“蠢豬,是你自己眼睛長到后腦勺,也不看看左右,就橫船過來!” 兩邊叫罵不停,怎么難聽怎么來,誰也不肯服輸,白玉又隱約聽到什么翰林院沈大人的船,不由怔了下,隨后起身走出船艙。 正巧那邊船艙里的沈墨也聽到外面吵鬧聲,便叫林立出來查看情況,于是兩人便打了照面。 “白玉姑娘,怎么是您?” 眾人一聽知是相識,頓時住了吵鬧,面面相覷。 林立連忙回去稟報沈墨,不一刻又急急走出,卻是尊了沈墨的指示要請白玉上船。 白玉雖不愿意與沈墨相見,然除去兩人曾有過的那層曖昧關系,他畢竟是權貴,而她不過平民百姓,她哪敢當著眾人拂他臉面,便囑咐船夫稍等她片刻,讓他檢查船只有沒有損壞,若有則由她來賠償,隨后跟著林立過船去。 林立領著她進去時,沈墨正安坐于書案前執書靜閱,發籠玉冠,白衣優雅,那溫潤專注的神情,說不出的惹目。 聽到動靜沈墨微抬起眼,放下書籍,俊雅的面龐露出如微風般淺淡的笑容。 白玉立即深深道了一萬福,畢恭畢敬道:“給大人請安?!?/br> 此舉動已明顯的傳遞出她與他不再有任何關系。 沈墨修眉幾不可察地蹙了下,卻柔聲笑道:“不必多禮,白玉請坐。林立,給白玉姑娘看茶?!?/br> 白玉又福了福身子,才落座。微微打量了眼船室,船艙內很寬敞明亮,卻不是上次那艘畫船,香爐上煙氣繚繞,空氣中飄蕩著溫潤清淡的香氣,令人一下子想到他身上的味道。 白玉不由晃了下神,直到沈墨清潤柔和的聲音響起:“白玉欲往何處?” 白玉穩穩心神,看了他一眼又飛速移開,低眉順眼道:“奴家欲前往普渡寺還愿?!?/br> 沈墨微蹙眉道:“去普渡寺需經過羅剎灘,那里風浪甚大,頗為危險,這京城寺廟多的是,白玉何必非要去往普渡寺?” 白玉聽出他言語中頗有關切之意,莞爾一笑道:“只因早先在那里許過愿,如今愿望實現,自是要去還愿的?!?/br> 沈墨沉默下來,兩人如今關系不過一般,她若堅持,沈墨也不好強迫她不去,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祝你一路順風了?!?/br> “承大人吉言?!卑子裼制鹕砀A烁I碜?, 只見她舉止持重,說話也客客氣氣的,臉上并無蕩媚輕浮之色。 兩人之前的相處方式大多偏親密曖昧,一旦無了風月場中那套言語,向這樣平常的聊天,兩人似乎都找不到話來說,沈墨也知曉她似乎不怎么通文墨,因此也沒有與她深-入交談。 船艙內突然安靜下來,落針可聞,讓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白玉一時間如坐針氈,好在林立及時過來緩解了她的尷尬,林立告知她,船夫檢查了船,發現船身船頭皆有毀損,若執意前行恐有危險,因此不愿渡白玉過去了。 白玉聽聞此言不禁愁眉不展,好不容易這兩日得了空閑,她是想趕著今日去還愿的。 沈墨見她滿臉愁容,念及撞了船也有他這一方的責任,而且他此刻卻不急于回去,便道:“不如我送你過去吧?!?/br> 白玉誠惶誠恐:“這怎好勞煩大人?” 沈墨微微一笑,調侃道:“若不是我的船碰了你的船,這會兒你大概已還完愿了?!?/br> 白玉還是第一次見他這般幽默,也跟著笑起來,“大人真會說笑?!?/br> 白玉又推了一番,奈何沈墨堅持,便答應下來,沈墨還堅持替白玉賠了船夫損失,費用并不是很多,也就任由他了,林立讓船夫返程,然后讓船上水手轉了方向,往普渡寺方向駛去。 沈墨的船很大,有隔室,因為與沈墨無話可說,白玉便借口頭暈進了一隔室休息。 窗外風光甚好,山巒疊翠,空谷傳音,天邊忽有一片烏云緩緩而來,漸漸遮蔽了太陽,白玉并沒有注意。 船行了估摸一個時辰,有人扣門,白玉前去開門,是林立給她送了膳食,并提醒她即將進入羅剎灘了。 白玉道了謝,就在窗前就餐,這時天猛然間暗了下來,一看窗外,方才晴朗明媚的好天,轉眼卻烏云密布,還起了霧,白玉隱隱感到不安。 外面忽狂風大作,電光閃過,雷聲隆隆,緊接著冰冷的雨點打了進來,狂風又將窗槅吹開轟轟作響,白玉起身欲關上窗,船身猛地一震,白玉險些沒站穩,連忙扶住了桌子。 沒一會兒,船又猛地晃動起來,桌上的杯盤滑落下去,摔了個粉碎,白玉嚇得死死拽住一旁的固定物才沒有被甩出去,只是方才身子狠狠撞擊了下桌子,五臟六腑都絞痛起來。 待船穩了些,白玉顧不得疼連忙沖出去,剛好迎面碰上林立,急問:“發生了什么事?” 林立原是沈墨派他來找她的,他雖然看起來還算鎮定,可眼中已流露出一絲慌色,見她問起,便向她告知原因,原來船經過了羅剎灘,因為突如其來的大雨和霧,水手迷失了方向,轉彎的時候船竟碰到多處暗礁,又被一個巨浪一打,撞到了峭壁,船破損了好些。 白玉聞言不由膽顫心驚,卻努力維持平靜,“沈大人在何處?” 林立道:“大人在船尾幫忙,大人囑咐姑娘好好待著,莫要隨處亂走,若有危機情況,小的會立刻通知你?!闭f著也跟著去幫忙了。 白玉手足無措地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杏臉褪紅,心中涌起一股濃烈的愧疚,若非她執意要去普渡寺,他們也不必如此,都是害了大家。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這是最險的一段路,河道窄,兩面都是峭壁懸崖,且巨浪滔天。 這時白玉發現腳底下滲了水,她不通水性,曾經還險些淹死,她不由得愈來愈害怕,一股窒悶的感覺涌上心間,她感覺心慌意亂,快要不能呼吸了,她迫切地想要尋找一個安全的依靠。 于是,她想到了沈墨。她忘了林立的勸告,起身往船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