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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天雪地。女囚們身上穿的衣服在工廠里已是薄不可耐,在集中營里尚能讓人承受,但是在冰天雪地里就不足以抵寒了。她們的鞋子就更慘了,它們通常是用破布或報紙做的,這樣的鞋在站立和慢走時還能不散架子,但是在冰天雪地里進行長途跋涉就不可能不散架子了。那些女人不僅僅要長途跋涉,她們常被驅趕著小跑。"向死亡進軍?"那位女兒在書中這樣問道并回答道,"不,是趕死,是向死亡飛奔!"許多人在路上就垮掉了,又有許多人在糧倉里,或者在一面墻下過夜后就再也爬不起來了。一個星期之后,這些婦女中幾乎一半都死掉了。教堂要比那些女囚此前的棲身之處——糧倉或墻下要好多了。在這之前,當她們經過被遺棄的庭院并在那過夜時,警衛隊和女看守們就分別占據能住人的房間。但在這里,一個正在被遺棄的村莊,看守們住進了教士住宅,而讓女囚們住進了一個比糧倉和墻角好得多的教堂里。她們這樣做了。在村子里她們甚至還得到了熱湯喝,好像結束這種痛苦不堪的生活變得有希望了。這些婦女就這樣入睡了。隨后不久炸彈就落了下來。教堂的塔尖在燃燒時,在教堂里面只能聽得見燃燒聲卻看不見火焰。塔尖坍塌并砸到屋架后,又過了幾分鐘才看得見火光,隨后火焰也一點一點地躥了進來,點燃了衣服。燃燒著的房梁掉下來點燃了座椅和布道壇。屋架很快塌人大堂,一切都熊熊燃燒了起來。那位女兒認為,如果那些女人馬上齊心協力地砸開其中的一扇門的話,她們還是可以得救的。但是當她們明白過來,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什么事將要發生,以及沒人給她們開門時,為時已晚。當擊中教堂的炸彈把她們驚醒時,正值漆黑的夜晚,有好一會兒工夫,她們只聽得見塔頂上的一種令人奇怪和驚恐雜音。為了能更好地聽清楚、弄明白那雜音是怎么一回事,她們都屏住了呼吸。那是火焰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火光時而在窗后閃爍,那是投在她們頭頂上的炸彈,那意味著大火由塔頂蔓延到了房頂,女人們直到屋架上的火焰明顯地看得見的時候,才意識到這些。她們一旦意識到了這些,就開始大喊大叫,她們驚慌失措呼喊救命,向大門沖去,一邊叫喊,一邊拼命地搖撼和捶打著大門。當燃燒的房頂轟轟隆隆地塌到教堂里面時,教堂里面的墻皮脫落下來使火勢更旺,就像一座壁爐一樣。大多數女人并不是窒息而死,而是被熊熊燃燒的大火給活活燒死的。最后,大火甚至燒透、燒紅了教堂的鐵皮大門,不過那是幾個小時之后的事情了。那母女倆能活下來,完全是僥幸。當那些女人陷入驚慌失措時,她們也在其中。由于實在無法忍受,她們逃到了教堂的廊臺上。盡管她們在那兒離火焰更近,但是這無所謂,她們只想單獨呆著,遠離那些吱哇亂叫的、擠來又擠去的、渾身上下著火的女人。廊臺上很狹窄,狹窄到燃燒著的房頂都沒有觸及到它。母女倆緊緊地挨在一起,站在墻邊,看著。聽著那大火的肆意燃燒。就是第二天她們都不敢走下臺階來,不敢走出去。夜幕降臨后,在黑暗中又擔心害怕摸不到臺階,找不到路。在第三天的黎明時分,當她們從教堂里走出來時,遇到了幾位村民。村民們不知所措,目瞪口呆地凝視著她們而說不出話來。他們給了她們衣物和食物,然后讓她們逃走了。第09節"您為什么不把門打開?"審判長一個接一個地向每個被告都提出同樣的問題,每個被告都給予了同樣的回答:她們無法打開。為什么?有的說,當炸彈擊中教士住宅時,她受傷了。有的說,她被轟炸嚇得呆若木雞。有的說,在轟炸之后,她要照料受傷的警衛隊員和其他受傷的女看守,她把她們從廢墟中救出來,為她們包扎,護理她們。有的說,她沒有想到教堂,她不在教堂附近,沒有看到教堂著火,也沒聽見從教堂里傳來的呼救聲。審判長一個接一個地警告她們:報告讀上去可全不是這么回事。這是經過深思熟慮后的一種謹慎表達方式。如果說從納粹黨衛隊的檔案里發現的報告所記載的是另外一回事;那就錯了。但報告讀上去的確是另一番情形。報告里指名道姓地提到誰在教土住宅里被炸死了,誰受了傷,誰把傷員用貨車送到了一家野戰醫院,還有誰乘坐軍用吉普車陪送。報告提到,女看守們被留了下來,目的是讓她們等候大火燒盡,防止火勢蔓延和阻止囚犯們趁火逃跑。報告中也提到了囚犯們的死亡。被告們的名字不在名單里面,這說明她們屬于留下來的女看守之列。既然把女看守們留下來是為了阻止囚犯們逃跑,這說明從教士住宅搶救傷員并把他們送到野戰醫院的工作還沒有全部結束。從報告中可以看出,那些留守下來的女看守讓教堂里的大火肆意瘋狂地燃燒,并堅持不打開教堂的大門。在那些被留下來的女看守中間,正如從報告中可以看到的那樣,有這幾位被告在內。不,根本不是這么回事。被告們一個接著一個地這樣說。他們說那篇報告是錯的。報告里講,被留下的女看守的任務是阻止火勢的蔓延,只憑這一點就可以看到那篇報告的荒謬。她們怎么能來完成這項任務。這是胡說八道,而且另外的一項任務,即阻止囚犯趁火逃跑,同樣也是胡說八道。阻止逃跑?好像她們不必要照料自己人了似的,也好像不能去照料囚犯了似的,好像沒有任何人可以跑掉似的。不!那篇報告把她們那天晚上的所作所為,她們的功績和所遭受的痛苦,完全顛倒了。怎么會有這樣一篇如此錯誤的報告?她們也都自稱不知道。輪到那位慢條斯理、尖酸刻毒的被告人時,她說她知道。"您問她吧!"她用手指著漢娜說:"是她寫的那篇報告,她有罪,只她一人有罪,她在報告中隱瞞了自己而想把我們扯進去。"審判長就此問了漢娜,不過,那是他的最后的問題。他的第一個問題是:"您為什么沒有把門打開?""我們在……我們要……"漢娜在尋找答案,"我們不知道該怎樣幫助他們才是。""你們不知道該怎樣幫助他們才是?""我們當中的一些人死掉了,一些人開小差了。他們說,他們要把傷員送往野戰醫院,然后再返回來。但是他們心里明白他們不會再回來了,我們對此也十分清楚。也許他們根本就沒去野戰醫院,傷員們的傷勢并非十分嚴重。他們還說,傷員需要地方,他們正好沒有什么東西……正好不愿帶著這么多的女人一起走,否則我們也一起走了。我不知道他們去了哪兒。""您都干了什么?""我們不知道該做什么,一切都發生得很快。教士住宅起火了,還有教堂的塔頂。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