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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詫,顯然不明也不解孟江南緣何忽然便說到蘇夫人的珍珠耳墜,但他目光瞧過她臉頰邊的那對珍珠耳墜時,便覺得自己似是明白了,因而依舊微笑道:“江南一帶男子予女子的定情之物,向舉人送向小娘子的這一對亦是極為好看的?!?/br> 這般的話本不適合蘇銘道出口,可這會兒看著孟江南,他心中那股子道不明的緣分感覺讓他覺著與她說些家常話好似也并無不妥。 “聽聞蘇大人與蘇夫人皆是江南人,江南冒昧請教蘇大人,在江南一帶,女子贈予男子的定情物,可是毛筆?”孟江南雙手輕攏在袖中,正緊緊交握著,“江南最近在讀一本與江南一帶的人土風情相關的話本,對這些很是感興致?!?/br> “原是如此?!碧K銘笑得愈發溫和,“無錯,在江南一帶,女子贈予男子的信物確是毛筆?!?/br> 孟江南驀地掐緊雙手:“那蘇夫人——” 她話才出口,才發覺過來自己竟情急了,哪怕她有心想知,也不當這般來追問。 沒有教養,太過失禮。 然而蘇銘非但沒有不悅,反是低低笑出了聲,看孟江南如看著自己孩子一般,無奈地輕輕搖頭,慈愛又寵溺似的笑道:“你這孩子,可是要將我與內子的事當故事聽了?” 這孩子這一點,倒是與寧兒很是相似。 孟江南并不說話,只是低下了頭去,不是緊張,亦不是靦腆,而是不知如何再看著蘇銘不無溫和的臉。 她將自己的雙手捏得更緊。 蘇銘并未多想,只當她是覺得自己失禮了而尷尬得不敢抬頭,于是又道:“你若是對江南一帶之事有興致,大可到蘇府,讓內子給你講講?!?/br> “好了,時辰不早,快去瞧瞧可有你想買的書,瞧好了快些回家去,我也當走了?!?/br> 蘇銘拿著墨錠走到門檻邊時微微停住腳,轉過頭來又看向孟江南。 孟江南正好抬起頭來,與他目光相對。 這一剎那,蘇銘恍若覺得看見了與他初識時的沈菀,也是在書肆里,他來買墨錠,她來買書,她一抬頭,便與他的視線撞上了。 蘇銘的出神也只是一瞬,他微揚著唇角,給了孟江南方才那個問題的答案:“內子確實是送了我一支宣筆,我拿著它不僅考中了舉人,考上了榜眼,入了翰林,留在京城做了官?!?/br> 他至今仍留著那支宣筆。 蘇銘說完,離開了書肆。 孟江南的十指指甲已然在自己的手心里手背上摳出了血跡來。 珍珠耳墜與宣筆…… “小娘子?”掌柜瞧她杵在那兒久久不動,一連喚了她好幾聲她才回過神,“小娘子可還要買書?” 回過神的孟江南點點頭:“第三冊可出了?” “真是不好意思,第三冊還沒有,還需過幾天?!憋@然是因為蘇銘的緣故,掌柜對著孟江南的態度可謂是恭敬,“要不小娘子看看別的話本?” “不了?!泵辖蠐u搖頭,“多謝?!?/br> 離開玉海書肆時孟江南想,她再也不會來這間書肆。 她也不想再看見蘇銘。 這一輩子都不想。 獨自一人的夜里極為難捱。 孟江南趴在桌上畫了數張向漠北的小像,可每一張她都覺畫得不滿意。 因為無論她如何畫,都覺自己畫不出向漠北真正的模樣來。 那副明明冷漠到極點然而心中卻偏偏溫柔到極點的模樣。 “小少夫人,已經子時過半,很晚了,您該歇息了?!毙∏锉臼桥园舶察o靜地守著她,待她畫好了便伺候她睡下,然而遲遲不見她有要去歇息的打算,小秋終是出聲提醒了她。 “我還不困,過會兒再歇?!泵辖现匦落侀_一張干凈的紙,拿鎮紙壓好,可見還沒有要歇息的打算,“小秋你去歇著吧,不必再伺候我?!?/br> 小秋在孟江南身旁伺候了她大半年,早已清楚了她的性子,也知曉唯有向漠北與小阿睿是她的軟肋,既然這般勸不住她,便只有捏她的軟肋了。 “小少爺若是知曉小少夫人夜里這般晚了還不肯歇息,怕是不能安心考試了?!毙∏镉謩竦?。 小阿睿入了宮,不知何時才能再回來,小秋拿不來他做理由,便只能搬出向漠北。 果然,孟江南正拿著湖筆蘸墨的手抖了一抖,爾后把將將蘸進筆肚里的墨汁在硯臺邊上刮掉,將筆放進筆洗里涮洗。 小秋見狀,知是自己的話起了效用,忙從孟江南手中將筆與筆洗拿過來,“奴婢替小少夫人拿去清洗?!?/br> 孟江南點點頭,任她去了。 小秋將毛筆清洗干凈拿回屋來后連忙又用銅盆打來了溫水,伺候了她洗漱才闔上屋門退了下去。 孟江南并不習慣旁人幫她寬衣,所以不再需要小秋在旁伺候,她寬衣后坐在銅鏡前取下發髻上的木蘭花簪,將簪子放到妝奩里時目光落在了前邊她沐浴前取下亦放在妝奩里的那對珍珠耳墜上。 她看著那對耳墜子許久,這才站起身吹熄了燈躺到床上。 外邊小秋等著瞧見她屋里的燈火終是熄了,才放心地去歇下。 然而孟江南躺在床上比昨夜更難入眠。 她的腦子里紛紛亂亂無數的事情,唯有想到向漠北時,她的心才能夠安寧下來。 又是需要緊緊抱著他的枕頭將臉半埋于其中才能漸漸入睡的靜夜。 嘉安卷子答得可好?睡得可還好?身子可還好?可瞧見她繡在被套邊沿上的小刺猬與小魚了? 想到向漠北瞧見那小刺猬與小魚時的神情,孟江南情不自禁地抿嘴笑了。 笑過之后,她漸漸睡了去,心里想的都是向漠北,不再去想與蘇家有關的一切。 她睡著時迷迷糊糊在想,她明日要去棘闈外邊等嘉安,她想快些見著他。 許是總覺心底的那一股子難過像濃墨一般難以化開的緣故,孟江南今夜尤為想念向漠北,若非棘闈是她去不到的地方,否則她怕是早已飛奔到了他身旁。 翌日,孟江南到梅林練過基本功,再在蕭箏的教導上練過匕首的各式用法,爾后每一招式獨自練過數十遍后,便回聽雪軒換了身衣裳,帶著小秋迫不及待地坐上馬車,讓向尋駕著往棘闈方向去了。 此時離午前開棘闈大門放第一牌讓已經答完卷子的考生離場的時間還有半個余時辰,尋常由宣親王府去往棘闈的道路并不會擁堵,今日亦然,現下過去不僅時間綽綽有余,甚至是過早。 然而孟江南在府上等不住,非要早早地過去,生怕自己會晚了似的。 小秋看她迫不及待的模樣,忍不住低下頭抿起嘴偷偷地笑。 “小秋你笑什么?”馬車還在路上,孟江南尚有心思瞧著旁人旁事。 “笑小少夫人您呀!”在孟江南面前,小秋甚么都敢